第9章 交易
与密探交谈，切记不能藏着掖着，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同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最为犀利的话，来打破他的心理防线，唯有如此，方能确保你得到的信息是真实可靠的。
所以姜睿见到李尚的第一面，便直捣黄龙：“你与城外唐公是何关联？李尚可是你的本名？”
李尚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瞬间愣住，良久，他方才缓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干笑道：“先生说笑了，我李尚是朝廷任命的骑都尉，怎会和叛贼有联系？”
“行了，别装了，你跟着大帅五年有余，大帅一直视你为心腹，所以有时候大帅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今日你与柴绍对战时，战场上局势明明对你有利，可你却对其围而不攻，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唐军的援兵，是与不是？”姜睿大喝一声道。
“哼，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姓姜的，若真如你所言，那我直接放走柴绍岂不痛快？何必费尽如此周折，还落得你这般污蔑。”李尚咬着牙回道。
“哈哈，众目睽睽之下，你敢放柴绍离开么？”
“有何不敢？”
“这么说你承认了？”
“放屁，你在诈我。”
姜睿从怀里掏出宋老生的亲笔信，扔到李尚面前，冷笑一声道：“好好看看吧，宋帅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般糊涂，他之所以相信你，是因为他从心底里，不想看轻自己的属下，若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我替宋帅执行军法。”
“真是不知死活，这屋内只有你我？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对老子说执行军法。”
李尚话音未落，两扇窗户便被打开了，马槐子和李六各端着一把弓弩正对着李尚。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箭快？”
短短几丈距离，李尚自认是躲不开的，于是很光棍的拾起地上的书信。
打开信，看见那熟悉的字体，李尚忍不住眼眶一红。
看完信后，李尚已是泪流满面，姜睿轻叹一声道：“宋帅对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他不忍心处置你，所以便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我，而我现在也很为难。”
“我和你素不相识，并无交情，你有何为难的？”
“我为难的不是该如何处置你？我为难是该如何救宋帅？该如何救这两万弟兄？”姜睿冷冷的回道。
“先生可有妙计？李尚定全力配合。”李尚拱手拜道。
“此言当真？”姜睿狐疑的问道。
李尚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中满是无奈，他微微低下头，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打从出生起，便是李家的家奴，这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命运，我无力改变，但我也是人，这么多年宋帅对我如何？我心里也清楚，今若能救宋帅及两万弟兄，我必当挺身而出，义不容辞，虽万死，亦无悔。”
“甚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姜睿缓缓说道。
“计将安出？”李尚迫不及待的问道。
姜睿苦笑一声道：“你也太高看我了，现在已成死局，我如今想出的这个办法，说白了不过是在赌一把。”
“赌什么？”
“赌唐国公的仁义。”
李尚摇了摇头道：“五年前，我敢赌，但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又久不在主公身边，不敢说完全有把握。”
“但是我敢赌。”姜睿自信的回道。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我与他虽素不相识，但我却很信任他。”
“是谁？”
“你家二公子李世民。”
“我离开时，二公子年龄还小，但亦有不凡之处…”
“这就够了，你去告诉你家二公子，我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三日后，宋帅会出城与唐军决战，到那时我会献出霍邑城，但你家二公子需保证留大帅一条生路，且不得杀俘，城中将士家属，亦需得到善待。”
“先生，恕李尚直言，宋帅只要出城，霍邑城便是唐公嘴里的一块肥肉，您现在提出的这个交易，恐怕会令二公子为难。”李尚苦笑一声道。
“你只需将我的原话告诉你家二公子即可，若他不遵守承诺，那我姜睿便会成为他的一生之敌。”
“先生，放心吧，您的话我会原原本本告诉我家二公子的。”
“事不宜迟，现在就带上柴绍离开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先生，李尚告辞。”
待李尚离开后，姜睿又对马槐子吩咐几句，便满身疲惫的回屋歇息了。
姜睿现在手里的筹码太少了，无奈之下只能豪赌一把，他在赌李世民是否真如史书中所言那般有帝王之姿。
马槐子出府以后，左拐右拐的便进了一个小巷子，路过一家院子的时候，随手将手中的布条扔了进去，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不到一个时辰，气喘吁吁的宋江便出现在了姜睿府上。
宋江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出城？”
姜睿转头看向马槐子，面带微笑的回道：“老马之前在军中当过斥候，所以他跟踪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宋江尴尬的对马槐子拱了拱手道：“老马，有时间你可得教我几招。”
“行了，都是自家人，以后有大把时间切磋，现在当务之急是该如何救你家大帅？”姜睿不耐烦的说道。
“公子，您真的有办法？”
“到现在为止，我也只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若想救你们大帅，还需你全力配合。”
“只要能救大帅，就是舍了我宋江的这条命也无妨。”宋江非常严肃的回道。
“哎，你们啊，动不动就想着去死，放心吧，只要我们能够成功，谁都不用死。”姜睿很无奈的说道。
“有一个问题，宋江还是不得其解，还请公子解惑。”
“但说无妨。”
“在宋江看来，公子并不是很认同大帅的做法，却又为何如此竭力相助？”
“我只是不认同你家大帅的做法，但却佩服他的坚持，而且短短几日，他给了我莫大的信任，甚至还托孤于我，士为知己者死，虽然我很惜命，但若是不博一把，也是良心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