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疯癫不成魔
在放火之前，姜睿已经做了许多安全保障工作，他先是组织人手将周边区域内的树木砍伐殆尽，用来制造隔火地带。
另外，他还准备了许多沙袋，一旦火势不可控制，便会进行人工灭火。
毕竟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大兴城的那些顽固分子，可没想过彻底毁掉这片土地。
就这样，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方才熄灭，
此时的天空被浓烟笼罩，一片灰蒙蒙的，整座大兴城，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城堡。
许多达官贵人平日里习惯了奢华安逸的生活，此时却被这漫天的灰尘和呛人的烟雾逼得不敢出门。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当晚，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原本被浓烟笼罩的天空，在雨水的洗礼下，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这才稍微缓解了大兴城的困境。
骨仪、阴世师等人非常庆幸这场大雨的到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家门都快被踏破了，许多名门望族的族长亲自出马，求他们不要打了，让二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同时，庆幸的还有姜睿，要是这场雨再早下一会，遇到那遇水不灭的猛火油，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篓子呢。
但无论怎么说，这场大火都算是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现在大兴城的人都称其为“天火”，随着杨广弑父篡位的谣言不断发酵，这场天火也成了杨广不得人心的证据之一。
姜睿估计，现在大兴城的大多数人已经有了投降的心思。
然而，姜睿也清楚地明白，还有两根棘手的刺横在他与大兴城之间，那就是手握重兵的阴世师和骨仪二人。
这二人就像两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凭借着手中的兵权，在城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让那些有意投降者，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事情便是如何除掉这两人了？
姜睿再次看向大兴城，缓缓说道：“唐俭啊，唐俭，你莫要让我失望啊。”
此时，大兴城内的唐俭正在雨中狂奔，这三天，他也是受够了，姜睿那混蛋，大晚上的也放火，吓得他都不敢睡觉，
到了白天，就更别说了，只要一出门，就是满鼻子灰，能呛死人。
在这场大火中，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那些豪门了，因为他们家里大多都有密室，有些变态的还会把密室修的非常豪华，在里面完成一些自己不为人知的癖好。
外面的灰尘大，带着全家老少，往密室里一钻，就没事了。
反正他们也清楚，姜睿只是吓唬吓唬，他不敢真的毁了这座城市。
身为两朝元老，卫玄家自然也有一座密室，可能是因为卫家人口比较多，所以身为客人的唐俭并没有受到邀请，只能在外面苦熬。
看着地上不断流淌的黑水，唐俭不禁苦笑一声道：“看来以后得离姜睿这变态远点了，跟他站在一起，特别容易遭雷劈。”
就在此时，卫府的老管家过来了，他是来请唐俭去叙话的。
唐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摆了摆手道：“稍待，在下换身干净衣服便过去。”
“唐俭拜见卫公。”唐俭的礼仪非常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卫玄摆了摆手道：“老夫知道你的来意，废话就不要说了。”
“卫公果然睿智，那不知卫公作何选择？”唐俭自信满满的问道。
卫玄突然大笑道：“哈哈，唐俭啊，你是个聪明的后生，所以老夫也不给你绕弯子了，现在阴世师和骨仪二人已经被你们逼到了绝境，他们准备奋死一搏。”
听了这话，唐俭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唐俭咽了口唾沫，拱手拜道：“请卫公解惑。”
“不久之后，阴世师便会率领大军出城，与你家唐公殊死一战，而骨仪则会留守城内，若阴世师胜，那是皆大欢喜，若他输了，骨仪便准备学习唐公故计，火烧大兴城，与大兴城同归于尽。”卫玄轻声回道。
“啊，他们疯了么？”唐俭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还不是被你们给逼得，你们的手段若是温和些，那阴世师等人也不至于如此铤而走险。”
“他么的，都怨刘文静这个混蛋，要不是他横插一脚，事情怎么会如此棘手？”唐俭破口大骂道。
“此事与刘文静有何关系？”卫玄不解的问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唐俭也没必要隐瞒了，于是便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卫玄。
卫玄听罢，目瞪口呆的说道：“照你这般说法，先是刘文静把你家长史逼到了绝路，然后你家长史又把阴世师等人逼到了绝路。”
“正是，我家长史可是传承千年的隐世山门出身，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而且他和三娘子也是情投意合，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刘文静却拿三娘子作为筹码，去换取苏威的支持，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哎，看来老夫真是老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疯狂啊，算了，老夫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回去转告唐公，只要你们能够击败阴世师的大军，老夫便可保障大兴城安然无恙。”卫玄长叹一声道。
“多谢卫公了。”唐俭大喜过望道。
“还有啊，吾儿从小体弱，要是出一点差错，就休怪老夫翻脸了。”
“卫公，您就放心吧，唐公很喜欢卫公子的才学，准备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呢。”唐俭意味深长的回道。
“那就好，你先去吧，老夫累了，就不送你了。”卫玄摆了摆手道。
“晚辈告辞。”
送走唐俭后，卫玄便穿好官服，直奔太极宫而去。
到了宫门口，卫玄推开所有人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宫墙。
在宫墙上，可以俯瞰整座大兴城。
卫玄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沧桑与悲凉，曾经，他怀着满腔的忠诚与热血，为这片土地、为这个王朝鞠躬尽瘁，那些胜利的欢呼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而如今，还不到十年时光，这个王朝便已经日薄西山。
他望着远方，那是王朝曾经的疆土，也是他一生的回忆。
卫玄的嘴唇微微抖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间，只有那无声的叹息，在秋风中渐渐消散。
卫玄在这里站立良久，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也许这便是一个老臣最后的孤独与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