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肠子都悔青了
“哥，你真不要我嫂子了？”
送走杜荣，大妹罗红瞪着亮晶晶地大眼睛发问。
罗杜两家关系很近。
谈不上亲如一家，却一直是按照亲家的标准相互招待，相互帮忙。
罗红仅比杜荣小两岁，平时相处甚密，从小一口一个嫂子早就叫习惯了。
突然听到退亲的事数她心里落差最大。
“你也听见了，人家老爹心疼闺女，不想让变成公家人的闺女嫁给村里的野小子，主动来退亲的。哥要是不退亲，咱们两家人的关系还怎么处？”
罗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灶房内的陈设随口敷衍。
娃娃亲这种事是早年间的产物。
不能让其影响到自己。
“哼！我也要考卫校！”
听到哥哥的解释，罗红突然想替哥哥打抱不平。
罗海轻轻地揉搓着妹妹的脑袋：“你要考大学，卫校没出息，以后会越来越没用的。”
“上高中好费钱。”罗红眼色一暗，不敢奢望考大学。
“没事，哥挣钱供你上高中，考大学。”
“嗯！”
“去把火压住，不然大鹅等会就成黑炭了。”
“哥，你咋不早说。”
村里娃各个很早就能当家了。
看着手忙脚乱压火的大妹，罗海坏笑着蹿出灶房，游走于家里的各个房间。
退亲的事这样处理最好。
不能像上辈子哪样，搞的两家人见面都尴尬，最后老杜家不得不举家搬往市里，老死不相见。
不值得！
重生归来还没见到小妹和母亲。
估计这会儿正在杜家仔细打听退亲的缘由。
奇怪的是，出门送人的罗国强同志和买好酒的罗如城老头怎么也迟迟不见人影。
家里就留下了他和罗红大眼瞪小眼。
没有电视机。
不然打开电视看看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就在两人蹲在灶房门口排队发呆的时候，坡底远远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腿就跑。
有热闹可看！
屯子里的生活平静如水，无论哪里生出点动静，很快就会引来全屯子的人围观。
罗海也不例外。
蹿出大门，掠过打谷场来到坡顶处才发现是录取通知书到了。
邮递员老马叔推着墨绿色的邮政自行车，车头还拴着多大红花，正笑吟吟地跟爷爷罗如城说着什么。
双手递上个大大的信封。
旁边站着三五人捂着耳朵看热闹，任由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冒烟。
罗老头神清气爽，一手拿信封，一手扯邮递员，非要请人家进屋吃酒。
老爹罗国强也拎着两瓶西凤酒正热情地招呼看热闹的人群上坡，来家里吃酒。
都露面了。
罗海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急忙下坡向各位长辈问好，顺便接受众人的夸赞。
帮老罗家招呼客人的杜平脸色极为尴尬。
就在两小时前，他腆着脸跑到人家家里说孩子考不上学，要退了亲事。
差点把两家关系搞砸。
幸好小娃聪明，把退亲的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才让他有个台阶可下。
一转眼，人家小娃的录取通知书来了。
还是人人羡慕嫉妒恨的师范学校录取通知书。
这就不只是尴尬了。
肠子都悔青了！
尤其是看到罗海不卑不亢，有条有理地跟屯子里各家长辈说话时，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让你丫得瑟！
被打脸了吧？
没脸见人了！
“杜伯，别走啊，一起喝酒去！”
罗海眼尖，看到杜平帮忙把人招呼到院子里转身就走，他急忙追出来发出邀请。
“算了吧，等你爷爷喝高了把退亲的事说出来，我这张老脸就没地方放了。海娃，去招呼客人吧，晚上来伯家，大伯煮狍子招待你。”
杜平打死不从，不敢久留，认真地发出份邀请转身落荒而逃。
黢黑的脸庞都差点变成关公脸。
能强撑到这个里，已经算是心理素质非常过硬了。
罗海也不强求。
按照屯子里的礼数，把人送到路口后才折返回来，帮忙端菜斟酒，忙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母亲带着小妹归来，灶房里不用他帮忙了。
两瓶西凤酒转眼见了底。
他只能自告奋勇地领了买酒的任务。
一通忙活下来，肚子里一口吃食都没塞进去，倒是累个够呛。
眼看上房里的吃喝进入正轨，他才有空钻进灶房先找点吃的填肚子。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罗母——江巧巧慈爱地摸着儿子柔顺的头发，笑盈盈地规劝。
倒是小妹婷婷更实在。
才四岁的她举着自己啃了一半的鹅腿放到蹲在地上刨饭的哥哥嘴边：“锅锅，呲。”
“嗯，婷婷也吃。”
罗海假装咬了口送到嘴边的大鹅腿，再把鹅腿推到妹妹嘴边。
啊呜！
婷婷张开小嘴恶狠狠地啃着鹅腿，有样学样地蹲到哥哥身边一起吃饭。
“这媳妇，你真不想要了？”
江巧巧不太理解儿子做出的决定也舍不得杜荣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儿媳妇，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是一路人，强行走在一起大家都别扭，还不如早点说清楚，今天的机会刚刚好。”
罗海也不瞒着。
主要是东北的姑娘都太彪悍，不符合他对妻子的幻想。
不然，上辈子也不会临到四十大几也不谈个女朋友。
招惹不起啊！
你看杜荣今天杀气腾腾的样子。
如果不是杜家退亲在先，搞不好又是一场血战。
这就是纯东北娘们。
生猛点的，甚至能独自对抗野狼。
他更喜欢母亲这种江南风格的姑娘做老婆，说话、办事不骄不躁，家里也安排的有条不紊。
出了任何事都不咋呼。
也不知当年老爹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娶到个有文化的江南媳妇。
若是没有老娘教的学习习惯，自己怎么可能冲出重围考上师范？
两个妹妹也前后考上了中专和大学。
要知道，这年代的村里娃可没什么复习资料和题海战术，学习好坏全靠反复啃课本。
这是老杜家兴旺的基础。
可惜，无论是在初中时代还是师范时代，或者是工作之后，他都没遇到过跟母亲类似的姑娘。
下午在吆五喝六的划拳声中度过。
直到天色渐黑才结束。
坚持到天黑，罗海就不在家里困守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找梁豁牙。
今晚必须见到跟梁豁牙交易的毛子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