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本钱的生意
运输公司很赚钱。
这件事罗海上辈子就见识过。
杜平举家搬迁到珲市，奋斗了三年后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货车，由此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从珲市拉木材跑南方去卖，回程的时候捎带上珲市批发市场的货。
仅一年就赚出一辆货车钱。
次年增加了一辆货车。
再过一年，名下拥有的货车数量达到了五辆，成立了名副其实的运输公司。
且规模越来越庞大。
发财路线，有点类似于为掘金者修桥的故事。
——与其累死累活冒着风险去搞国际贸易，为什么不去为倒爷们提供货物运输呢？
是个好主意！
罗海悄悄把刚刚萌生的发财点子藏在心里：“雷老板说笑了，一千八的价格赔钱是不可能的，顶多少赚点而已，只要供货量足够大你的盈利空间还是很大的。”
他当然不能主动让价。
生意人都精明的很，得寸进尺是常规操作，哭穷装孙子更是不在话下。
尤其是常年跑江湖的南方生意人，根本不在乎脸面。
只要能扩大一份盈利空间，就能做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哦！~”雷老虎果然敏锐地抓到了重点：“罗兄弟的意思是，像今天这样五吨五吨的出货量会长期保持供应？”
单笔生意每吨废旧钢铁赚五十块没意思。
如果是长期供货协议，那就另说了。
“那要看雷老板的胃口有多大，能不能吃下去每天五吨的供应量。”
“每天五吨？罗兄弟，你当真吗？”
“雷老板，你去过口岸对面吗？”
“去过，毛子很排外，不好混。”
“对面哈桑县附近的边境线上有一个师的兵力，囤积了几十年的废旧钢材不是个小数目，再往东边一点是个港口，那里也囤积了不少废旧钢铁。咱把这些废旧钢铁吃干抹净就得十几年。”
“罗兄弟有渠道？”
“渠道雷老板不是看见了吗？对面直接送货上门，我只负责接收。”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吃点亏，按照一千六拿下。”
“一千七百五，不能再低了。”
“罗兄弟，我也要赚钱的，一千六百五，我吃下你所有的货。”
“雷老板猜猜，我借这辆车用来干什么？”
“兄弟，你要自己运？”
雷老虎傻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眼前的臭小子居然有自己搞运输的野心。
这不是有车那么简单的事情。
在民风彪悍的东北跑运输，没有过硬的名头和人脉，基本上都是送。
其实东北的情况还算好。
此时，国内比较贫瘠的各个省份跑长途运输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稍不留神就是人死车毁的下场。
白天种地，晚上当劫匪的人大把大把存在。
甚至于某些村子以此为生。
到处都是祸害。
只是，雷老虎还不知道，当东北的下岗狂潮来袭的时候，情况也不容乐观。
罗海笑了：“有车，为什么不自己运？又不是找不到司机。”
“一千七，罗兄弟。”雷老虎咬牙切齿地表态：“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只凭一辆货车根本运不了那么多的货，我有火车运输渠道，成本比汽车运输便宜得多。”
搞定！
成交价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罗海急忙握住雷老虎的大手：“等会儿我的司机就来了，咱们去过磅，这五吨先给你。”
他没把话说死。
毕竟，卖掉手头的五吨货只是为了尽快折现而已。
是他不想受控于杜家父女的办法。
白手起家，真他娘的难。
处处受制于人。
只有把现金拿到手里，他接下来跟杜平谈判的时候底气才会更足，拿到手的利益也才会更加庞大。
不至于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
嗯，即便杜平拿自己当准女婿看待，在生意方面肯定不会放松。
之前答应借钱，并不是老杜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借钱，而是试试他有没有办法真的搞来一辆货车的本事而已。
现在货车到手。
虽然没有拥有权，只有使用权也是种谈判筹码。
这就够了。
足以让他撬动杜平的人脉关系短时间内搞定运输公司的注册和启动，正式铺开商业蓝图。
没本钱的生意就得这么做——借别人家的鸡生自己的蛋。
他所有的依仗，都来自于先知先觉的信息优势。
敲定了价格，雷老虎展现出健谈的一面，跟罗海蹲在车前天南海北地胡吹起来。
主要是向罗海介绍自己的来历。
偶尔旁敲侧击地打听罗海跟伊万诺夫之间的关系。
罗海当然不入套，跟听故事的小朋友似的，缠着雷老虎不断讲述沿海城市的见闻。
雷老虎嘴里的胡州是福州。
其实此时尚未发展。
所以，绝大部分福州人全国各地到处跑，寻找发财良机。
老雷是个胆小的。
带货坐着火车去毛子境内跑过几趟国际贸易赚了点钱，然后遭遇了触目惊心的劫掠事件就撒手不干了。
却又舍不得边贸生意巨大的利润空间，这才跑来珲市做起了废旧钢铁回购的生意。
批发市场倒是想进。
可惜，市场里早已人满为患，没有新手插手的余地。
倒是穷疯了的毛子士兵啥都敢卖，直接在边境跟边民们用烟酒日用品等物交易废旧钢铁，边民拿到废旧钢铁再转手卖给回收站。
一倒手的功夫，边民赚得彭满钵满，老雷也赚得盆满钵满。
一公斤废铁五毛钱。
一公斤废钢一块钱。
这样的生意其实非常能做。
每天大概能挥手一两吨废旧钢铁，攒够十吨包节空火车皮送往津口，每吨毛利高达一千块。
纯利也能达到每吨六百多块钱。
比抢银行来钱快。
当然，老雷不会说实话。
具体的利润是罗海在听故事的过程中心算得出的答案。
“好小子！”
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天色见黑的时候杜平才开着辆蓝色的解放牌卡车赶来。
下车后，绕着罗海身边的嘎斯卡车转了两圈，又掀开前盖认真检查了一下发动机才拍打着罗海的肩膀夸赞：“还以为你是吹牛皮，没想到真让你搞来了辆卡车。”
罗海努努嘴示意：旁边有人呢，有话回头说。
示意完开口：“杜伯，先把车开到回收站，咱们把废钢卖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