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不要脸
徐家的院子是一个四合院。
这个年头土地不值钱，所以院子都比较大，房子却都比较小，没办法，要省煤钱。
院子里正房住着的是大家长徐青山跟华秀枝。
东厢房是除了主屋最大，最明亮的，比起其他两间小房子要大了近一半，甚至还单独购买了全套的桌椅，扩建了客厅，屋子外墙壁也用碎的酒瓶进行了简单装饰。
这么排场的院子，住的当然是大伯一家。
而华秀枝给的理由是，老大家毕竟在县城工作，跟他们这些农村人不一样。
得体面！
嗯，房子是当初大家凑钱盖的，也不知道心里都是什么个滋味儿。
对应着东边宽敞的厢房，西边的两间厢房就显得寒酸许多，甚至为了节约，用的还是同一面墙。
看起来更类似于一间房从中间加了一堵墙，强行拆开两间的感觉。
平时基本不隔音。
稍微声音大一点两侧都能听见。
某些特殊时段非常的不方便，毕竟就算能支出去徐四，隔壁的徐小慧跟徐横，还有二伯母是不是在家，真的难说！
房子住的不方便，环境还很恶劣呢。
出门左转，就是徐家养的几只小鸡小鸭，还有两只雪白战斗力又强横的大鹅。
夏天只要一开窗，味道根本挡不住。
住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徐四觉得自己的嗅觉都要退化了。
这特么都得算嗅觉的紧急避险。
第二天一早，李金花就早早的起床，偷偷默默的把被子里缝的私房钱给拆出来。
村里交通跟物资都很不方便。
李金花要起个早，去选点好料子给徐四做一个书包，文具也要买上。
是的，她在很久前，就打听到今天会有一批新的帆布料到。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金花只是个普通农妇，没有什么文化，除了一手的厨艺尚可就只能平时做点洗洗涮涮。
而且照顾这么一大家子时间还不充裕。
这些钱她存了三个月，尽管徐四也不一定就能上学，但她还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甚至打听好了帆布料到的时间。
老徐家大伯二伯不在家，除了大家长的徐青山，成年男丁就只有徐向前。
所以偏心眼的老太太就把家里活儿都包给了徐向前跟李金花。
二伯母身体不好。
大部分时间除了在屋里休息，就是养点鸡鸭。
其实也就是她身体不好，徐向前才把上手房让给了二哥家，要不然空气环境差，二伯母这身子就更难熬了。
二伯也是感激小弟的，每次回来带礼物准会给徐四单备一份儿。
也没少被华秀枝数落。
不过人不在眼前，她念叨两句也不会少一块肉。
过了一小时，挑挑拣拣终于拿到一块好布料的李金花从外面走进来。
谁知道就这么巧，大早上的，李金花竟然碰到大伯母。
而且这从来不早起的大伯母鬼鬼祟祟的就出了门。
大伯母的娘家条件不错，大伯还在县城工作，所以大伯母也在饲养站找了一份儿切草料的活儿。
平时总喊自己‘工作累’跟‘在家清闲’的二伯娘跟李金花不一样。
但是她那份工作真不累。
要是勤快的李金花干两个小时准能干完，大伯母平时去哪儿只有天知道，反正只要有活儿，她天天都看不见人。
早晨9点出门啥时候李金花把饭做好了她啥时候回来。
这才早上5点多。
李金花也好奇大嫂这是去干啥？
可是捏着手里上好的帆布料，李金花就不在乎了，这可是那三批布里最好的一段。
没有走线，没有磨损，就连一点点的色差都没有！
她连挑在等，足足耗了大半小时人才给她！
抱着宝贝一样的捧着布料回屋。
“啊！！！你，你个臭小子干什么呢！？”
刚进屋李金花就嚎叫一声！
天还没亮，屋子里也乌漆嘛黑的，徐四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门口鬼鬼祟祟。
一双眼睛黑亮的吓人。
刚进屋的李金花背影吓了一跳，一巴掌就拍徐四头上！
可怜的徐四抓着头：“娘，这头不能打，容易变笨，你看我要笨了嘴不甜了，这夸奖你美貌的人可就剩下我爹了。”
“呸！”
徐四这小子从小鬼心眼就多，还油腔滑调的，李金花气的又是一个巴掌！
只不过这次拍在后背。
所以徐四乐呵呵的，娘果然还是爱我的。
这要是徐向前，高低脑袋还得再来一下狠的！
被徐四打岔，李金花很快就忘记问徐四蹲在这里干啥，转而是跑到里屋，把手里的布料给藏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给小四做成书包前不能给人看见。
不然就大伯母那种苍蝇过去都想要尝尝咸淡的性格非惦记上不可！
再有那偏心的婆婆。
如果布料被抢走，李金花非憋屈死！
所以你看，十里八乡李金花贤惠的名声不是白叫的，她泼辣，但是对家里总是极好。
李金花的一嗓子，徐向前也被吵醒。
两口子劈柴，烧水，开始做一大家子的早饭，一边干活李金花还总是嫌弃徐向前：
“你说你不好好睡觉爬起来干啥？看看你这柴火劈的。”
“别沾井水，你手什么样自己不知道么？”
“还有你徐小四，说他没说你是吧？别跟着捣乱，躲一边去！”
骂的很响亮。
中气十足。
但是眼睛一直是心疼徐向前手上被油漆咬下的皮，也心疼儿子细嫩的手。
徐四就傻呵呵的在那里笑。
继续帮忙干点活。
他现在很幸福，所以……谁敢拦着他的幸福，就是天王老子他也照劈！
门外，大伯母喜笑颜开的跑了回来。
她走了的时间也有约么一个小时。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大伯母在饭前拉着婆婆华秀枝一顿嘀咕，两个人说了很多的小话。
饭桌上开始配合作妖。
先是管钱的华秀枝老太太看见饭菜就嘀咕：“大早上的做这么多菜，又是馒头又是米饭，得多少消耗？
男的干活吃饭就行了，咱们吃那么好，这日子可怎么过？”
徐青山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说话。
这几天老婆子因为徐武没上学的事儿脾气不好，别搭理就行。
其他人也没人接茬。
就是华秀枝一个人在不停的念叨。
感觉时候差不多，大伯母起身道：
“哎呀娘，这日子哪有省出来的，都是过出来的么不是？这样，娘你要实在手头紧，大家就空着的干点别的活儿。”
话里有话！
大家都看向大伯母，就只听她继续说：
“前几天正好花站那边用人，小慧没什么事儿完全可以去帮忙，就是摘摘花，浇浇水，可清闲咧！”
一朵白云在小慧头上飘起来。
徐四隐蔽的轻轻一点。
白云里面的徐慧坐在一大片菊花海中间，哭的很大声，手上还有不少的口子跟烫伤。
菊花不是玫瑰，但是根系一样有刺。
再说这年头的肥料不少都对人体有害，让徐慧这么个才9岁的女娃干这活儿。
这大伯母还真不是人。
家里的财政确实困难，眼看大伯母又说的头头是道，感觉很轻松就能赚钱，几个人看着都有点动心。
“花站好啊，我还见过在那工作的一个婶子呢！”
徐四貌似无意的说了句：“之前我跟爹去兑油漆，在广播站遇到那个婶子，就是手上有好多口子那个，爹，她是不是就是花站的呀？”
孩子的话总是很天真。
大伯母却立刻就变了脸色。
而徐向前也是才想起来：“对对，张家嫂子好像之前就去了花站，才两天就回来了！这活儿可不好，那花根都是肥料跟细刺！”
二伯母立刻抱紧了自己的姑娘。
双眼痛恨的瞪着大伯母：“嫂子！你把花站的活儿说的这么好，小慧就不沾这个福气，还是让小武去吧！”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