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蛇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嗔心，三毒之一。嗔恚之心也。三毒中此为最恶。《资持记·下四》之一曰：‘华严云：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又云：一念起嗔，殃堕无间。”

豆点般的灯光之中，宣纸上是一行行蝇头小字，上面详细记载了曹卿鱼默写下来的“盗王”神技《两袖清风》、《水中镜月》、《偷天换日》。

西郊赴会，林宴详细了解梅子衿修行状况，随后又带着对方入城，将其安排在春熙街两进两出的庭院中。

给了对方银两，让飘花宫宫主自行到京城各地戏楼看戏观摩。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青神道的修行途径中，本身也只比梅子衿高一境的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同时还做了约定，两月左右后自己会带冷清婵的尸体过来，那个时候恰好是凛冬，梅子衿即便是要将尸体带回北方，也不担心腐烂尸臭。

至于往后，林宴不作念想。

梅子衿有倾城之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能勾人心魂，可自己如今还是一个太监，而且常驻在宫内。

想这些事情没鸟用。

照例在醉仙楼购买了“金玉烧”，从酥宝斋购买各色糕点，回到宫内送田公公、林公公、阎卷等人。

这个期间，他不知道从妖国而来，名为雷难的少年如今在疯狂“作案”。

林宴隔空伤人的功法刺激到了雷难，西郊有的是大小帮派、武馆、镖局。

雷难凭借动如狸猫的运动天赋，昼伏夜出，盗窃功法修行，如若被发觉，打斗一番后留下“林先生”三字。

数次都是身陷绝境，可凭借异于常人的体格和自愈能力，次次都能死里逃生。

“林先生”这个名号如今在西郊已经声名鹊起。

回到宫内，林宴并没有着急修行飘花宫的几项绝学。

而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曹卿鱼给的神技上。

《两袖清风》和《妙手空空》雷同，但更为高明，尤其是里面‘飞花逐月’身法，林宴觉得这项神技只学身法就行。

然后就是《水中镜月》。

他如今看的文字便是技能说明。

有青神道“盗师”、儒神道“事半功倍”的命格加持，理解要旨对于林宴而言并不难。

这是涉及幻象、精神层面的神技。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精神手段，放大人的嗔心，继而控制情绪。

林宴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妙手空空”中说盗的路径中，技臻于化境，可盗兵器法宝，命格气运，前者好理解，后者却是虚无缥缈，如何盗取？

如今茅塞顿开。

以“水中镜月”的手段，影响一个人七情六欲，盗的岂不便是命格气运。

局限性也很大，很难在境界高出自己的对手身上取得显著效果，自身精神力耗损巨大，但优点是对于同境及其低境对手，效果出众。

林宴觉得这项神技简直就是在宫内这种特殊环境中，为自己量身打造。《水中镜月》修行的是“嗔心蛇”。简而言之就是“心蛇”。

修得此法，如若再遭遇高阳、小春子的事件，都无需利用影儡，控制“心蛇”，放大情绪，都可以让畏田公公如虎的小春子瞬间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指着老太监破口大骂苛刻压榨，挡人前途，田公公还不立马赏一颗铁胆。

栽赃嫁祸一般源自身份地位处境远不及自己的小人，由嫉生恨，因此这“水中镜月”神技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火炉上炖着砂锅，里面是林宴回宫时购买的羊肉。

香气缭绕，他的意识却完全沉浸在神技当中。

“意识生根，精神化形，如蛇脱壳而出，降而服之，炼化之始也……心蛇入识海，精神蕴养，飞升天阙，可控嗔心，另妄念丛生。”

修行《妙手空空》神技，动态视觉的练习中本就有提升精神之法，林宴如今的精神力磅礴，他以《水中镜月》之法开始“意识生根，精神化形”。

砂锅中的羊汤在咕咚咕咚声中逐渐蒸发，月牙儿自东边天际爬上了中天，他意识当中一团紧束的精神力相互缠绕，如盘旋在识海中的一枚“蛇胆”。

千丝万缕的精神力在意识调动下不断没入这枚“蛇蛋”，他慢慢的感受到了似有什么要孵化而出。

“轰！”

识海一声炸响，一条精神力凝聚化形的“小蛇”破壳而出，直入眉心。

宝鼎浮现，显示文字。

【技能：水中镜月。入门（10/50）】

林宴目光锁定向自己手臂，只有他能看得见，无心的心蛇从眉心钻出，缠绕上手臂。

蛇头高高翘起，吐着信子凝视着他，似在等待着他下达指令。

林宴自言自语：“我现在确信透过傩面上看到的就是巫神道神道古藏，而那股神道气息蕴含的愤怒、咆哮，完全是因为自己修行了青神道神技的原因，巫神道和青神道就是相互克制。利用‘心蛇’控制情绪，不就是某些‘巫师’的手段。”

他将心思收回来，视线又看向《两袖清风》的轻身功法“飞花逐月”。

有《妙手空空》两项轻身功法打底，理解起来很简单。

修行“落鼓消声”、“踏雪无痕”，腹腔间觉得如生了气囊，而“飞花逐月”身法除含有前者的运气法门之外，重点则在于“举御”。

“神技有云，虚空如海，身似游鱼，动静皆似大鱼波浪”

“御虚空与无形！”

林宴沉思了起来。

“‘落鼓消声’是内气沿着特定经脉运转到腹腔、双腿，由弹到升，继而气息转换，闪转腾挪，可这‘御’借助的似乎是外力，虚空又有什么外力可以借用？”

“难道是风？神技名称就叫‘两袖清风’”

“问题是风向恒定，假设吹的西北风，我又要到西南，岂不是南辕北辙，无从借力。”

“只有无处不在，方向无定的力才能随意心所欲。”

“莫不是气！”

“可怎么感应气？”

“精神力。”

“如何举御？”

“精神力外放，在所覆盖范围内，以自己想要去的终点为锚点，自己是锚，锚、锚点之间的气为锚绳呢？”

青神道数道命格加持，儒神道“事半功倍”命格提供了参悟能力。曹卿鱼看来晦涩难理解的神技要旨逐渐被林宴梳理通了。

他念由心生，精神力外放，视线看向虚空某处，落下“锚点”’

“锚点”和“锚”之间的气如一双无形大手攥下，抬升。

刹那间，他如腾云驾雾，飞起两丈多高，和院内的古树树冠齐平。

宝鼎上的文字更新。

【技能：飞花逐月。入门（15/50）】

焦糊味从房间弥漫而出。

林宴面色一黑。

涮羊肉成焦锅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