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影儡鼓上骚
“绮绮！”
灯火橘黄，将院落檐下的光景变得柔软而温暖。夏夜，风从门洞吹过去时，摇动着一只只灯笼。
厅内的妇人抱着姬宝林痛哭了起来。
抽泣中，还不忘诅咒两声，“那该死的戏子，看看将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姬府所知关于姬宝林被虏的消息，全部来自宫内说辞，所以包括宁娘娘在内，都将凶手当做是林宴。
一家人团聚，宁娘娘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林宴。
“说这个人是游侠，可偏偏在鬼船上购买了‘采阴锁阳’这种下三滥的功法。”
“说是登徒子，所行之事手段虽诡异，但动机光明磊落。”
“他一定是逢场作戏这才买了采补术。”宁娘娘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有人，是谁？”
府院中有眼尖的家丁看到远端房檐上站着一人，他出声示警的时候，身后窗户轰一声打开，如梭似电的身影掠了过去，月光下，宁娘娘裙摆如盛开的一朵牡丹绽开，人影落在屋顶时旋又合上。
“多谢阁下仗义出手，敢问高人姓名，可否到厅内一叙！”宁娘娘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
高高站在房檐上的人影自然是林宴。
他一言不发，身形稍微定格，轻盈地掠出。
宁娘娘犹豫一下，跟了过去。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跃过明月的清辉，在高低起伏楼宇间宛若拖着曳光的流星。
宁娘娘暗自称奇。
从未见过这样的轻身功夫，身形一晃，便会宛似云涌般猝然飘出，给人赏心悦目之感，如台上戏子的优美舞蹈，可偏偏还快的不可言喻。
林宴整个人则沉浸在千里快哉风的爽感中。
轻身功夫其实修行起来简单，最核心的就是行功运气线路，除此之外，便是熟练度练习。
修行“落鼓消声”已久，对于戏的百余种步法了若指掌，纵身跳跃，内气转换，沿着经脉到双腿，轻轻一跳，身子就能弹出数丈，而且腹腔间犹自觉得似存有气囊，使得可以在空中还能做寻常武神道修者所不及的折身、提拔等动作。
“《妙手空空》的神技里面的轻身功法，真的是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妙不可言！”
林宴赞叹一声，身子落入赌坊。
宁娘娘紧随其后落下，血腥一幕扑面而来。
到处都是颈部被刺而亡的尸体。
“都你杀的？”
林宴一脚将鬼神道修者尸体踢到宁娘娘面前。
“是他？”
“嗯，长乐坊就是这些人的贼窝，里面有钱银往来的账本，好好搜查一番，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敢问高人贵姓？”
林宴轻声一笑，脚尖点地，身子倒掠出去，蒙面黑布坠落，戏子朱颜呈现在宁武神视线内。
宁娘娘神情一震，林宴身子在空中翾风回雪折身，飘逸灵动的没入到楼宇另外一侧夜色中。
“原来虏了宝林的并不是在宫内现身的青神道戏子，皇上、太子他们在撒谎。”后知后觉，宁娘娘面色一变，“莫非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系。”
……
春熙街冷清已久的庭院中亮起了灯火。
林宴卸妆，恢复本来的相貌，随后拿出从控儡师身上得到的皮卷，逐字逐句阅读了起来。
子时的梆子声响过长街，他合上古卷。
一个皮影世界豁然在他意识内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皮影是偶，也是戏。
同样有生旦净末丑等人生百态的角色。也有戏的“四功”、“五法”，只不过前者是戏子亲力亲为，后者是付诸在皮影这个特殊道具上。
皮影的制作繁琐精妙，约分为选皮、刻图、制胎、雕镂、上色等几个过程，这是常规流程，青神道的控儡术中，皮影还多了“描魂”、“融神”两个步骤。
所谓融神，就是炼制。
皮影傀儡成，生动灵活，与活人无疑。神出鬼没不说，还可共享视觉、听觉。
皮影也是戏，林宴又有“优伶”、“事半功倍”的命格加持，寻常人看来晦涩难懂的炼制之法，却是被他过目数遍便轻而易举解析通透。
关键是林宴如今还有“妙手空空”神技练就的一双巧手，能开千锁，自然也能活灵活现的制作皮影。
秘法、妖兽皮都有，只差一些工具。
收了古卷，林宴修行飘花宫的两项绝技，随后洗漱就寝。
天光微亮，他早早起来。
在早点铺果腹，穿街走巷，购买齐全制作皮影的工具及其携带入宫的酥糕、金玉烧等。
期间去了一趟长乐坊。赌坊已经被衙门查封，神色凝重的捕快进进出出。
赶在落日之前，林宴入宫。
他马不停蹄地找了田公公、阎卷、林公公等人，送酒送糕点，经营关系。
夜色落下，灯火亮起。
摇曳的油灯光芒映照出林宴埋头伏案的身影。
妖兽皮足够制作四五个三尺大小的皮影人，有试错成本。
林宴意识过滤一遍烂熟于胸的制儡秘方，手持画笔，直接进入刻图流程。
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画笔在他手中如大师在写意泼墨，不久之后，一个人物轮廓绘制了出来。
林宴此时完全沉浸在制作的意境当中，各个流程的细微着手处如走马灯般呈现，在意识内清晰无比，他周身溢散着从容、自信的气魄。
画笔游龙，下刀传神。
三尺皮影人出现林宴视线内。
拿油彩配色。
以刀割指，加入魂血。
魂血是魂力、血液的融合，古卷秘方中有融合采取之法。
林宴开始执笔着色。
他如疯如魔，似癫似狂，落笔描魂，视线内，一个浓眉眼目鲜的鼓上骚活灵活现呈现了出来。
原本三尺布绢台上的死物有了活人的气息。
因为加入魂血的原因，皮影人眼眸中并没有如林宴研究过的影儡狡诈、贪婪、戏谑的神情。
可又因为是妖兽皮料，鲜目中却多了一份诡异色彩。
青神道八品（戏）戏中人境界，林宴开始角色带入。
他的意识中，自己不再是皇城内的小太监，而是“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行走似飞仙”的地贼星鼓上骚。
一股青神道的神道气息以林宴身子为中心波动开来，他眼眸精芒流转，手指微动，昏暗的光线中，陡然有一丝银光迸溅出来，铮然作响，没入皮影人身躯。
他手指如弹弦，皮影人倒翻筋斗上大鼓，落鼓无声。
宝鼎浮现，铭纹成字。
【技能：影儡术，入门（3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