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皆为癔症
房门将屋外的人和阳光都隔绝在外，夏归云一进房间便将先前收好的肥珠子拿出来，放在了木桌上。
“麻烦道长先看看此物。”
见假道士很快目光聚焦在了肥珠子上，还露出一脸的不解，夏归云只是淡声道。
“这只是普通的肥珠子。”
假道士更不解了。
“道长不妨再多看看？”
夏归云笑了笑。
“你到底想让贫道看什么？”
假道士捻了捻斑白鬓发，皱着眉，有些不耐地看他一眼。
夏归云看假道士连真道士的小习惯都学会了，不由得悚然。
如若不是自己昨晚在现场，恐怕根本发现不了这道士已经不是本人，是取代了道士的泥人。
“你莫不是想说这肥珠子有问题？”
假道士沉吟着，忽然道。
“嗯。”夏归云拿起肥珠子，但在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肥珠子就变回了猩红色大眼珠子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衣服下的鱼纹也开始了蠕动。
这是秘密的交流又开始了的象征。
“你看到了什么？”
假道士看着夏归云手中的肥珠子，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只知道它长得像一个猩红色的大眼珠子，还是个很灵动的大眼珠子！”
夏归云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说完便把肥珠子递到了假道士眼前。
“你的情况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
假道士摇着头，感慨道。
夏归云没有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又把肥珠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坚定地否认道：“不，我现在非常清醒。”
此话落下，道士瞧着夏归云自信的样子，微微沉吟，“那你来看看这个。”
夏归云若有所思。
接着他便见假道士拉起了左边宽大的袖子，大半截皱皱巴巴的手臂都露了出来。
然而这条手臂长得非常的怪，竟像是用无数只鱼类的头部拼接而成，但表皮又如同太阳暴晒下的地面那样干得裂开了些纹路。
看到这一幕，夏归云瞳孔微缩，无端联想到了雨夜里的那一棵泥鳅树。
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些鱼头全是被假道士吃下去的同道人……
细思极恐。
不过，应该只是自己的问题，假道士这手臂应该是正常的吧。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假道士眼睛直直地盯着夏归云，目光尖锐得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闻言，夏归云有些庆幸，虽然很不喜看到这些令人恶心的画面，但还好现在能看到。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假道士，肯定道：“有很多鱼头，道长的手臂上长满了鱼头。”
“这样匪夷所思的话，你竟能如此平静地就说出来，倒是让我意外了，看来是相当有经验了？”
假道士把袖子拉了下去，悠悠地看了两眼夏归云，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但这些眼珠子和鱼头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你的幻觉，是你受邪祟影响，生了病，此病我称之为癔症。”
“癔症？”
夏归云一怔。
假道士点着头，又捻了捻斑白鬓发，继续说：“你若要成仙，这癔症将会是你最大的阻碍。”
“但有人告诉过我，我必定会成仙的！”
夏归云听此，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
“是谁告诉你的？”
假道士嘶了一声。
“那位大人告诉我，即便是入了畜牲道也能成仙的！”
夏归云故意做出很激动的样子，直起脖子说道。
“你说的难道是那位大人？”
假道士吃了一惊。
“嗯？”
夏归云呆呆地看了假道士半会，旋即瞪大了眼，惊呼了声，“这么巧，原来道长你也知道那位大人？”
“当然，贫道正是接受了那位大人的点化才会……”
说到这儿，假道士忽然顿了顿，咳嗽两声，然后便话锋一转，“那位大人应该告诉你不少吧，我此前还真当你什么都不知道。”
“倒也没有很多，我只知道个畜牲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是鱼。”
夏归云叹气，略带自嘲。
“没了？”
假道士嗤笑。
“我还知道如果畜牲道要成仙，很可能会被他们盯上——”
夏归云见假道士开始不装了，已经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暗暗松了口气。
此话一出，假道士冷哼了声，脸色陡然阴沉下去，眼神透露出了深深的不屑。
夏归云不说话了，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你便这么怕那些人？就你这胆量还想成仙，你且自甘低贱，还是老实当一辈子任人宰割的畜牲如何？”
假道士见夏归云安静下来了，只想做对方是害怕得不知道说什么，脸上登时浮现鄙夷之色，冷声说道。
听到这话，夏归云只是低着头，眉头紧锁着，依然不发一声，对于“那些人”的身份，他越发好奇了。
“你就是想太多。天高皇帝远，他们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何况只是一个符江村里的事儿，还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假道士却没有要对那些人多做说明的意思，越说还越是心烦，说到最后已经耐心全无，不愿再提起半句。
“道长你会助我成仙的对吧！”
夏归云抬头看着假道士，缓慢地说道。
“若非村长他们苦苦哀求，贫道也不愿尝试此等下策。”
假道士垂下眼，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
见此夏归云便知道假道士又开始装了，但想到真道士离开时说的那些话，他感觉真正的道士大概是真不想再插手符江村的事情了。
毕竟，真道士的意思很明显了。
是天命难违。符江村的所有人都会因自己而死。包括自己那个便宜姐姐。
所以，自己必须要活下去，只有活下来了才能做到很多事。
于是他脸上扬起一抹笑，干脆绕过凳子走了出来，“谢谢！太谢谢你了道长！道长之恩，我夏归云成仙后必定——”
他说着便要跪下来磕头道谢。
“不必行此大礼，之后的事情便之后再论。”
假道士不耐地摆了摆手。
“道长，既然我们都是受过那位大人点化之人，以后定要齐心协力，一起成仙啊！”
夏归云点了点头，立刻坐了回去。
“好。我既已决定助你，自当倾尽全力。不过你的癔症已经相当严重，我这里有样好东西，可以帮你暂时减轻它。”
假道士从袖子里摸了一把，随后把摸来的东西往木桌上放去。
夏归云眉头一皱，这“好东西”的确听上去蛮心动的，但这东西估计不简单。
“喏，这是贫道先前炼制的丹药，快快拿去吃了吧。”
假道士拿开了自己的手。
只见木桌上，赫然摆着一条半个拳头那么粗，半根手指那么长，浑身散发着土腥味的小泥鳅。
夏归云瞅着桌上这泥鳅甚至还在小幅度地摆动身体，不由得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