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道爷被顶号了?
“成仙?”
夏归云看着纸张上的毛笔字,双手握紧了紧,瞪大了眼。
纸张上,字迹潦草,却是力透纸背,笔走龙蛇。
落笔人很显然在书法这方面颇有造诣。
只是,每一张纸上,竟都写满了一句话,“成了,我成了,我成仙了啊!”。
简短一句话,便让这几张纸变成了咒书一样的物品,充满诡异性。
也让落笔人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这居然是我写的……”
夏归云不敢置信地倒吸了一口气,连忙左右环顾,四下破败简陋的木屋让他整颗心凉了大半截。
在醒来的伊始自己便察觉到了一件很严峻的事情。
自己穿越了,来到了古代,变成了一个疯子。
这是一个想要得道飞升的疯子。
巧的是正好和自己同名。
与自己不同的是,自己上辈子的一生都很平平无奇,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市民,这位疯子却于两年前参加科举,高中了状元。
可惜的是还没风光多久,春风得意状元爷便成了人人嫌弃的疯子,还被家人锁在家里。
这一锁就锁了两年。
感受着纸张上原身对修仙强烈的偏执,夏归云不由得吞咽了口唾沫。
虽然旁人皆言自己疯了,但自己从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有感应到某种被指引的感觉。
那段记忆非常模糊不清,像是喝醉酒的人断了片,很多关键地方缺失。
不过,饶是如此,依旧存在可能性的。
说不准自己根本没疯,是真有高人指点了自己!
夏归云曾听过不少像是黄鼠狼这样的仙借人肉身助人化劫的故事,被借身体的那些人,也同样是原身这般疯癫模样。
坦白说,倘若没有先经历穿越,他根本不敢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会是我想的那样么……”
夏归云抿着嘴。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究竟是原身得道飞升了,留下空壳,被自己钻了空子,还是原身被自己顶号了?
自己也能……有机会走上原身的修仙之路?
太多迷雾拨不开了。
夏归云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越来越虚,越来越虚。
浑身还是被打湿的状态,湿衣服贴在身上的粘稠感带来的不适也在渐渐增强。
他皱起眉头,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已经发霉的馒头,已经馊掉的白粥和被打翻在地的两三个木桶。
自己有多久没吃喝了,三天还是四天……
这两年里,好像都没正经吃过几次,还整天都把身上弄湿,也是真不怕染上病症……
不过也是,原身都追求仙道了,哪里顾得上这些?
潮湿气味和食物发霉的味道充斥在了整个木屋里,久久散不开,已经酝酿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被这股味道笼罩其中,他有些坐立不安,要从躺在泥土地上的姿势改成坐起来。
正此时,几道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间木门外响起。
夏归云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
房间木门便被重重推开。
月光似流水一般淌进了屋子,将本就不大的屋子照亮了大半。
夏归云侧卧在正中,枯黄长发极乱地散在地上,身旁洒满了咒书般的白纸,在月光的照耀下,他暗褐色眼珠突出,面色暗黄,双颊凹陷,整个人瘦削而营养不良。
已经不只是疯癫脏乱了,足以称得上惊悚。
此时,被锁在屋里太久的夏归云被明亮的月光晃到了眼睛,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抬手挡了挡。
“把这小子给我绑了!”
忽然,门外一道尖锐的嗓音如惊雷般轰然响起。
顿时,夏归云愣了一下。
他抬眸看去,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太太一脸嫌恶地走了进来,皱着鼻子,拿手在鼻子前方扇了扇,就见老太太身后走出几个块头颇大,眉目不善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粗大的麻绳,直冲自己而来。
见状,夏归云第一反应是想逃,然而身体虚弱极了,根本使不上劲儿,甚至有些头晕眼花,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五花大绑。
“要不是你姐姐心善,你哪能活到现在?可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居然还想祸害咱们整个符江村,今日留你不得!”
老太太皱起了整张脸,眼神变得狠毒,声音越发冰冷。
这话落下,夏归云却是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太明白。
嗯?
祸害符江村是什么意思?
待男人把他捆绑好,连拖带拽地带出了木屋子,夏归云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
今夜这沉沉暮色中,月亮正圆,是半颗星子也不见。
夏归云看着那圆月,微微恍惚,一时间,竟有些出了神。
被拖拽出小院时,他不经意间的一瞥,便见到院外有个身着黄衣道服,头戴道士帽,两鬓斑白的道士,正直挺挺地静默站立。
夏归云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
老太太朝道士走了过去,放低了些身段,言语中多了分敬畏之意,“道长,人给您带来了。”
“时间正好,走吧。”道士撇了夏归云一眼,两指捻了捻斑白的鬓发,颇有些神气。
老太太与道士短暂交流完,一行人便拖拽夏归云朝着小院外的方向走。
一路上道士都在神神叨叨地念着些夏归云听不懂的话。
听着听着夏归云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感,他尝试着在麻绳的束缚中挣扎了两下,然而身体太虚了,挣扎半天全是徒劳,很快连眼皮子都要没力气抬起。
在快要合上眼时,他忽闻道士声音高亢地道了一声,“子时已到,扔!”
此话一出,他感觉到那些男人停下了脚步,把自己托了起来,旋即将自己往一个方向丢了去,像在丢汤手山芋那般的急切。
微冷的夜风胡乱拂过他身体各处,越来越沉的下坠感带着他坠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伴随着噗通一声巨响,河面被掀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
“咳……”
夏归云反应迟钝了一下,只是这一下,便是被大量河水灌进了七窍中,狠狠呛了几口。
咳嗽中他无意间睁开了眼,接着却见天上那轮圆月不知何时染上了绯色,不详的红光倾泻而下,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水。
“唔!”
夏归云脑中迷雾未散,却已经明了那些人今晚定要杀死自己的决心。
生物的求生本能迫使他疯狂挣扎,他努力屏住了呼吸,但还是像鱼那样不断吐出了泡泡。
“咕噜咕噜……”
顷刻间气息便用尽了,快要窒息,夏归云脑袋晕晕沉沉地张开了嘴巴,身体失去控制地下坠。
然而在他意识迅速下沉时,他隐约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股令人不耐的灼烧感,更离奇的是,明明眼睛是闭着的,却好像能清楚看到自己溺水的模样,看到自己湿透了的长布衫上,印出了一大块深红的符文。
它似以朱砂勾勒而成,状如一条尖嘴宽体大鱼,深红的线条从自己胸口处一直蔓延到了小腹,扭曲得像蚯蚓,更似活物一般,在越来越快地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