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安庆府城外,此时已经站满了前来迎接得胜官军的士绅百姓,人群之中,官位最大的自然就是那位“李知府”。
至于安庆城如今名义上官位最大的白准泰,白巡抚,却是自从被乾隆剥去管辖军队之权后,就待在府内“闭门不出”,美其名曰反省。
其实是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不甘罢了!!
而那位被派来监军的三品按察使何慈,此时却是正在想方设法的借着功绩捞钱,为何,既然盗匪大败,匪首之头都被砍了,他自然是有功成,功劳有了,就要想办法兑现,兑现在何处??
我大清如今的官场可是紧缺,不运作一二,光靠皇帝的几句好话就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迎军之职,自然也就落到了李之南这个“老王八”的身上。
“文其啊,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官军竟然赢的这么快,哎---”
李之南一副“感叹”模样,看似在思索官军为什么赢的这么快,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毕竟借着这场战争,不仅将白准泰的威望打压了下去,更是砍了匪首的脑袋,这功劳虽然大头在这群丘八身上,但作为一直在后方鞍前马后,跑来跑去的知府大人,无论如何,这功劳簿中,也有他李之南的一份。
再说了,他那义子许浩可是在前线杀了不少山匪,沾亲带故,上面赏赐的时候,也得留点汤汤水水不是。
一旁的林师爷扇着折扇,不断闪烁着“忠义”,眼神奇怪的望着前方空旷的官道:
“大人,不要忘了,许浩的事还没有了结呢!!”
一句话就让李之南本来开心的神情,跌入了谷底。
“白鬼子这次没有发难,不是他不想,而是无权尔,本来在战时他就要找许公子的麻烦,只不过圣上英明,没有再让这等人继续掌军----”
“可他的巡抚乌纱帽,可还在啊!!”
林师爷眼神犀利,手中的折扇瞬间合起,“啪”的一下打在手上:
“白鬼子看上安庆的盐业,乃为财尔,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寻常饭食,可喂不饱他!!”
李之南面露烦躁,挥舞袖口:
“怕什么,此人如今失了威望,他敢做什么,前阵城中到处都是许浩图谋不轨,有罪谣言,那位何大人,不也没有信吗??”
“如今大军功返,何等大事,他躲在府里,见也不见,哈哈---”
“此辈不足为虑!!”
李之南的脸上就差把“得意”二字写上了。
林师爷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直望着对面好似要出现什么一样的官道。
安庆城上空的太阳越发刺眼夺目,让不少在此地等候的士绅都有些不耐烦,嘴里不断念叨着催词。
只有少数淡定之人,一言不发,只是不断用精明的眼神扫视着四周。
突然,官道之上,缓缓传来“脚踏”声,这股脚踏声最后汇聚在一起,再感受时,地好像都在震动。
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李之南擦了擦额头被太阳挤压出的汗水,随后正了正官服,以及头顶上的官帽。
约莫过了七八息,官道之上出现了一杆大旗,大旗上书:
“安庆守备大营。”
随后又出现了一道大旗,大旗用满汉两文所写,上书:
“江宁大营。”
只不过是个人都知道,所谓的江宁大营,只是吓唬人用的,总共就几百号人,其中骑兵还少了四十多骑。
【后来入山剿匪,又损失了十几骑。】
“来了---”
李之南踩着官靴,第一个走到了前排,刚走到,就看到又一道大旗赶来,刚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失了神,人群中的许家众人,更是频频遭到“探视”。
林师爷用力抓着折扇,看着大旗上的“潜山民营”,眼神闪烁不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不过在看到最前面的李之南后,嘴角瞬间露出一丝“不屑”,但很快又隐藏不见。
“安庆知府李之南,再次恭迎诸位大清勇士,诚感诸位剿匪之恩,安庆百姓感激不尽---”
有了李之南的带头,一时间,到处都是对大军的恭维声。
“按抚台大人之令,回城者有赏,牺牲者厚葬----”
“来人!!”
李之南一挥手,又是几大箱银子,一打开,银光四溅,惹的人格外眼红,有人心里大骂“丘八好运”“贼官以权谋私”。
当“分赃大会”结束,领头的旗将双腿一夹,短鞭甩动:
“入城!!”
人群之中,许家众人不断的向队伍中张望,随着一道“大少爷”,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人群之中,被甲兵护卫,头戴黑色铁盔,眼神坚毅,底气十足的少年将军。
许浩微微拱手,随后与一脸兴奋的许槟骑马入城。
许家众人站在后面,脸上满是“兴奋”。
许岸洲更是大手一挥:
“三日后宴请全城士绅名流,以贺我儿为国家剿匪出力,马到功成!!”
一旁的众人看的又羡慕,又嫉妒,最终也只能汇成一句:
“生子当如许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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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大门外,此刻却是热闹非凡,一队草帽兵接管了防护,沿途路过之人稍微探头,轻则呵斥,重则被刀枪赶跑。
而在府内,一箱又一箱聘礼几乎将整个内堂覆盖,惹的府内的人直呼:
“这许家大郎真是心急,哪有人直接送两道聘礼的!!”
只不过这样的声音最终还是被章家老爷章延年一句“天赐良缘,不可轻慢”给压住。
但哪怕如此,在府内,谣言还是慢慢四散开了,只不过不是丑闻,而是“得意”,毕竟他们章家如今能与名声显赫的许家大郎,许押司,许将军联姻,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夸赞的。
至于昔日的那些“阴暗龌龊”,什么,明明是你们这些外人乱嚼舌根,与我章家何干??
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别说章家,就连原来在城内看不起许浩的人,此刻都已经换了话风,走哪都道许浩乃是安庆之荣,说许浩是安庆三百年一出的不世天才。
这些人尚且如此,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简直就差把许浩挂在香炉前立“生祠”,当神仙供奉了。
至于许浩原来在诗会落水被羞辱的事情,那更是成了“不小心”“受害”,在某些人嘴里,分明是那些人嫉贤妒能,无耻栽赃,与许浩没有半点关系。
所谓成功之后,自有大儒辩经,许浩刚回来不到两天,便已经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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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开门啊,开门啊!!”
春红小声的拍打秀房大门,脸上露出焦急,年岁还小的她,不明白这位许家公子进去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出来。
“小姐----”
“贱丫头,吵甚吵,把门去!!”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这个院!!”
屋内传来一阵略带“疲惫”的娇嗔,吓的春红连连后退,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双颊泛红,踩着碎步跑出了院。
只不过刚想跑出去,就又返了回来,装作不知道的坐在平时下棋的石凳上,紧张的看着院子的石拱门,只不过从她不断回头看屋子的目光,以及攥在手心的手帕可以看出,她很想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刚有画面在脑中,屋内便传来一阵呼声:
“送些茶来---”
春红慌慌张张的去准备茶水。
而在屋内,许浩紧了紧腰间的香囊,上面带血的章字格外显眼。
“你这人,还未成婚便敢来,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不成!!”
秀榻之上,一位曼妙酥软的女子,正在扎头,眉宇间充满了初为人妇的风采。
秀眉微动,红唇轻启:
“你说你留了山匪,我怎么不信??”
许浩拿起桌上的干果塞进嘴里,嚼巴几下:
“匪,何时留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人,刚才欢好之时,是你自己说---”
章云若慢慢的说不下去了,脸也越来越红。
“说什么??”
“不会是---”
“山匪还不如你,投降的速度比你快吧??”
许浩勒紧袖口护臂,调笑的望着对面,引来了一阵娇羞似的嗔怪。
“吱----”
“小姐---”
大门突然推开,露出了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壶茶具的春红。
“放那吧----”
“是!!”
顺着章云若的手势,春红慌慌张张的将托盘放下,随后盘子都不拿,就跑了出去,好似很害怕见到“生人”一样。
许浩看着离开的春红,转过头看着章云若:‘
“这就是你说的,嗯,腿脚不错,有把子力气,干活应该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干活才好!!’
“你这人---”
章云若被弄的满脸羞红,如玉般的秀指指着许浩,小声骂了句;
“淫贼!!”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浩拿起放在梳妆台前的佩剑,走出门时转过头笑着说道:
“莫留,再留岳父大人就要拿刀砍我了!!”
“哼,真是个孽障!!”
章云若气的将枕头砸了过去。
真到许浩出了门后,她又跑到窗前张望,哪怕对方走了很长时间,也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