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仙舟之上
女子声音婉转，如莺出谷，颇能撩人心弦。
再一看，借着月光留在窗格上的剪影，窈窕妩媚，柔顺如水。
林柯却是沉默不语，只等这妙龄女子，没了耐心，自行离去。
“林公子，奴家是蓝田郡王之女。明日公子就要随仙师远去，可否让奴家服侍公子一晚？”
“服侍”二字，被那女子故意拉长了音，引人无限遐想。
“堂堂郡主之女，怎会做这种事？多半是旁支远亲罢了.....”
林柯心中没有半点绮念，反倒是猜测起这女子真实身份来。
只是不经意之间，微风吹过，带来一阵香气，不免让人心乱。
“看来，还是有些手段！”
林柯依旧不言，盘膝而坐，模仿起白日里林秀的样子，一呼三吸，吐纳起来。
虽然没有口诀，但如此调息，却也能让他心如止水，古井无波。
“林公子，林公子！”
“奴家，好冷！”
“奴家，好怕！”
“.....”
声音凄凉，闻者动心！
奈何林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那女子才真正离开。
“还好没有硬闯，否则结果还真不好说......”
林柯自家知道自家事，嘴上说坐怀不乱，但真的事到临头，怕只会半推半就......
........
本以为这一夜就这样消停了，谁知道很快又有人敲门：
“林哥哥，林哥哥，快开门啊！是我，小雅！”
“小雅？”
“温小雅？”
林柯一怔，努力回忆了一番，才记起，这个温小雅算是前身的青梅竹马。
“魏国皇族这么厉害的吗？连我前身的青梅都能翻出来？”
但林柯转念一想，门外的怕不是真的小雅。
京城距离钱扬有几千里地，凡俗可没有手段，当天就能将真正的小雅从钱扬弄过来。
多半是将所有仙苗的背景提前调查了一番，今日找人冒名顶替。
“其实就算是真的温小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柯依旧冷酷地对窗外佳人不理不睬，任由“小雅”在冷风中哭得梨花带雨。
“林哥哥，你好狠心啊！”
“你就不看我一眼吗？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
许久之后，屋外的哭泣声才消失。
“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代价太大啊！”
林柯两世为人，经历了那么多的桃花劫，自然是栽过大跟头的！
两世未娶既是机缘巧合，也是防患未然。
........
第二日，日出东方，朝霞万丈。
林柯一出门，就见到道观内站满了人。
众仙苗一个个迫不及待，只盼羽衣道人早点带他们去修行。
只是有些人，大箱小箱的多了很多行李，装满金银的行李。
还有些人，身旁还多了人，多了女人，衣衫散乱的女人。
这其中便有刘十九.....
“刘十九，你，你，你......”
张成见了刘十九左拥右抱的模样，气得话都讲不全了。
明明昨日，信誓旦旦说要守住元阳，没成想到底还是沦陷！
还沦陷了两次！
“张成兄，你莫要误会！
珍珍，爱爱是我小时候住在京城的邻居，若不是我随父亲去了安西，我早将她两姐妹娶进门了！”
“白痴，你都离开京城快十年了，你如何能确定她们就是当年的邻居？”
“我们从小真心相爱，又如何能认不出？.......张成兄，你不必多言，一会我便会去求仙师，带她们一同修行！”
“白日做梦！”
张成一甩袖子，不再理会这个安西老乡，转而与林柯并肩而立。
此时，羽衣道士已到了青阳观中。
扫了一眼那几个“拖家带口”的仙苗，他微不可查地摇摇头，随后便让所有人到道观外等候。
林柯随着众仙苗出了道观之后，刚刚还在清查仙苗的羽衣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空地前。
不见羽衣道人如何动作，众人眼前一花，空地上蓦然多了一艘巨大宝船，船舷处，还有青山宗“三山一日月”的标志。
“这便是仙家手段吗？”
一众仙苗，还有护卫的御林军，齐齐惊呼。
林柯身旁的张成，颇为自豪地说道：
“此乃仙舟，万年紫乌木造就，长约十三丈，宽约三丈，客舱上下共有五层，可容纳上千人。
乘风而行，云中穿梭，一日万里。”
“一日万里！”
众仙苗望着仙舟，心中充满无限期许。
只是，有部分人的幻想很快就要破灭了。
“顺序登舟，不可喧哗！”
“除了随身之物，其他外物不要携带，闲杂人等也不要跟过来！”
“违令者，死！”
羽衣道士声音不大，但落在仙苗耳中有若惊雷。
那些拿了金银，挽着美眷的仙苗，自然知道仙师所说的外物，闲杂人等是什么意思。
这些仙苗看看金银，再看看美眷，最终还是咬牙选择了统统放弃。
刘十九更是两脚一软，瘫在地上——他哪有胆子去求道人让他带上珍珍，爱爱？
之前不过是色令智昏，口嗨罢了。
在修士面前，果然无人敢偷奸耍滑，便是大声喧哗都没有。
最终，所有仙苗都乖乖听令，排着队登上仙舟。
林柯不紧不慢，就在队伍中间，经过羽衣道人身旁时，感受到了他审视的目光，其中带着几分赞许。
“看来是试炼通过了！”
林柯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到最后一个仙苗刘十九也上了船，仙舟便腾空而起，逆风向北而行。
与此同时，地面的道观越来越小，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也已不可见，只有那被遗弃的女子哭天抢地之声，断断续续地随风传来一些。
........
半空中，众仙苗在仙舟上席地而坐，散乱地围成几个圈子。
便宜兄弟林秀自然与几个中品灵根仙苗聚在一起。
三个上品灵根仙苗反倒是一人一个圈子，盘膝吐纳，好似已在修行。
林柯这边，则多是钱扬，安西的仙苗。
众人看着两眼空洞的刘十九，哀其不幸，又怒其贪婪：
“刘十九啊，刘十九，你明知道这是考校，怎么偏偏把持不住呢？”
“珍珍，爱爱.....”
刘十九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真的失了魂，口中喃喃不断的依旧是那两女子的名字。
“人若是真能戒了贪嗔痴，修行又有何难？”
林柯看着刘十九，又看看其他拿了金银，或是被借了种的仙苗，一时感慨而言。
“好一个，贪嗔痴！”
羽衣道士不知何时来到林柯这边，众仙苗连忙起身：
“见过道长！”
青木道人向众人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又亮了一下自己的青山宗令牌，上面正是他的名讳“冯青木”。
“上了仙舟，你们便是真正的仙苗了。日后，你们可以叫我青木道长。”
青木道人道袍一抖，手上又多了一叠令牌：
“过几日，仙舟便会抵达青阳地界，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修行界。这令牌便是你们日后出入修行界的凭证。”
他一边说，一边将令牌发下。
很快，林柯便领到了自己的令牌：
【魏国仙苗，钱扬林柯：杂灵根（灵光九分），心性中等】
灵根的评定，测灵时众仙苗便已知道，如今则是给出了具体的灵光值。
测灵时，测灵水晶释放的五行灵根光芒中最长的那个，便是灵根属性。
——至于杂灵根，因为五行灵根光芒都太弱，没有所谓属性一说。
而最长的灵根光芒在一寸以上便是下品灵根；
四寸以上，中品灵根；
七寸以上，上品灵根！
测灵时，林柯的灵根光芒差一分便是一寸。
也难怪青木道人当时眉头紧皱，犹豫了一番，是否要将林柯的“59分”改成“60分”。
张成灵光三寸，刘十九灵光三寸两分，倒是都不存在“擦边”的情况。
至于令牌上心性的评价，自然是今日才给出的。
再看张成等人，心性也皆是中等。
只有刘十九这样的得了一个心性下等的评价。
“也不知何人，能得到心性上等的评价？”
青木道人离去之后，仙苗们这才议论起来。
林柯看到令牌上信息，还有下面大段的空白，隐约猜测这令牌上的信息后面还是会“刷新”的，便向张成等人道：
“仙舟之上，亦是试炼，我看诸位还是少些议论，多打坐冥想吧。”
他这一言，众人也颇觉有理，便不再交头接耳，而是盘膝冥想。
他们这边变得极其安静，在仙舟之上颇为突兀。
聪明人有的是，很快醒悟过来，不再多言，盘膝打坐。
青木道人见此一幕，似笑非笑。
待到中午，散发代替餐食的“行军丸”时，青木道人，还额外传了林柯几人一些口诀。
虽然这些口诀并非真正的修行法门，但对调息静气颇为有效。
而且对发挥“行军丸”的效用，颇为有益。
——行军丸，不入品丹药，可替代普通饭食，一粒可撑一日。若用了青木道人的呼吸之法，便可两日只吃一粒。
见林柯得了仙师的呼吸之法，林秀又忽然记起来，自己有这么个堂兄弟了。
恬着脸过来，向林柯讨要。
其实不光是林秀，其他仙苗也向林柯相询过。
在确认青木道人并不反对后，林柯也都一一传授。
但对林秀，林柯没必要那么大方，直接将林秀偷偷吐纳修行的事挑明：
“林秀，你不是已有吐息法门了吗？”
林柯的话，引来众仙苗侧目，便是青木道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林秀一时语塞，辩解也不是，当众发怒也不是。
最后，他只能悻悻离开。
也不知道他这种表现，是否会被青木道人给个心性下等的评价。
......
两三日之后，青阳地界已是不远。
用青木道人的话来说，那便是再吃一次行军丸便会到了。
可当仙舟行至一片河谷上方，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接着便是惊天巨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一众仙苗哪里体验过在空中见识雷电？
惊讶兴奋多过恐惧害怕。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张成更是指着天边朵朵乌云中，不断显现的粗大闪电道：
“咱们仙舟该不会被雷劈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