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噩梦
“楚师姐……那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名小道姑怯生生地问道。
楚红缨搭着帐篷,头也没回,淡淡道:“别问那么多了,你们将俞敬绑好,一会儿送过来,今晚我要亲自盯着他。”
“噢,好。”小道姑敬畏地看了她背影一眼,转头跑开。
这些御剑观弟子们醒来时,狠狠大吃了一惊。
他们惊诧地发现,不仅方才还一脸奸计得逞的俞敬昏死了过去,并且所有人身上的伤全好了!
要不是衣物有些破烂、营地又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他们甚至要怀疑方才的大战是一场梦了。
唯有楚红缨似乎对发生的这一切十分清楚,她只是冷静、平静地吩咐御剑观弟子们将俞敬带上,随后要求换个地方扎营,接着什么也不作解释,独自一人走在了最前头。
御剑观弟子们也不敢多问,只好悄悄跟着。
直到他们又走了半个多时辰、重新扎好营地,那小道姑才敢来问上一嘴,然后便碰了个钉子。
“没问到。”
她走回御剑观弟子们中间,委屈道。
几个小道士小道姑都无奈地摇起了头。
“问不到便罢了,楚师姐也有她的秘密。”
一个小道士说着,又嫌弃地将目光投向了仍昏迷不醒的俞敬:“倒是他……真恶心!我以前怎么会把这种垃圾当成目标!”
“是啊,真是……恶心之极。”
另一名小道姑更是没忍住踢了俞敬一脚:“真想现在就将他杀了!”
“行了,别说了。”那小道士撇了撇嘴:“最恶心他的该是楚师姐,她要我们将俞敬交由她单独看管,估摸着是想独自炮制……给她送过去吧。”
对于正道弟子们来说,暗用私刑当然是不允许的。
但他们今日着实被恶心得够呛。
白天俞敬自曝过往做的肮脏事倒也罢了,至少他当时是在“认错”。
可岂料,那根本就是假的!
今夜他才真正暴露出真面目!
他不仅想杀了所有人、掩盖自己丑恶的罪行,甚至还想在杀死楚红缨之前……奸污她?!
这家伙,比魔道妖人还要更加不堪!
因此,所有御剑观弟子都非常默契,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楚红缨要求单独处理俞敬的要求。
于是,很快这个人神共憎的家伙,便被五花大绑、送到了楚红缨刚刚搭好的帐篷之中。
“谢过各位。”
楚红缨抱拳一礼:“今晚,希望各位不论听见什么动静,都莫要靠近。”
将俞敬送来的两个小道士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会意。
“放心。”
他们对着楚红缨还了一礼:“大家都很累了,今夜会好好休息的。”
楚红缨微微一笑。
待这几个小道士走得稍远了些,她转过身,一眼便看见了……帐篷中,蹲在俞敬身旁、正盯着自己猎物坏笑着的丁白浪。
楚红缨瞳孔微缩,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来的。
尽管早已习惯丁白浪的本领,她仍还是多少有些心惊。
“你来了。”
她轻声道。
丁白浪头也没抬,摆了摆手:“出去吧,别往里瞧,也别让任何人进来。”
楚红缨双手一拱,深深欠身:“是。”
随着她一挥手,清风拂过,帐篷门帘也轻飘飘落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
丁白浪身旁,江小苇轻声问道:“用幻境?”
“当然是幻境。”丁白浪笑道:“不过这小子太坏,实在是卑鄙无耻,一般的动静对他没用,得给他来点刺激的。”
江小苇眨了眨大眼睛,眼中满是好奇:“怎么说?”
“之前我们总结过,俞敬是一个极端自私利己的人。”
丁白浪笑道:“通常来说,极端自私的人都有缺乏同理心、自我中心主义、控制欲强、缺乏责任感、道德观念淡漠等情况……”
“怎么感觉你像是在说自己?”江小苇打了个岔、吐了句槽。
丁白浪没理她,继续道:“……但同样,这种人也有弱点,他们往往人际关系疏离、内心也往往存在孤独与不安,自私的外在表现是伤害他人,而内在表现则是他们对自己内心空虚感的找补。”
“简单来说,我会从这些角度入手……”
他说着,右眼熠熠发亮,一只手已轻轻按在了俞敬脑门上:“让他好好做几个噩梦!”
……
俞敬有些茫然地睁开眼。
入眼处,乃是熟悉的御剑观。
青山如墨,松叶在风中摇摆,枝叶间一间间老旧道观建设屋瓦隐现,远处云海翻滚,白雾沾身满是清露,晨光下偶见白鹤扑风穿云而过。
如此仙气飘然的场景,却让俞敬心头一跳,紧张了起来。
每次他回到御剑观,总会有这样的心情……
等等,自己怎么回来了?
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疑惑、有些懵懂。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敬!还在发什么呆?还不去给诸位前辈送饭!”
俞敬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自己的师尊正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一间道堂门口,冷冷看着自己。
俞敬低下头,却见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提食盒。
“送饭?给前辈们送饭,那、那不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吗?”
他头脑一片混乱,但不知为何,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便还是接受了这件事。
于是,他终还是像多年前一样,对着师父深深一躬,道了声是,接着便拎着食盒、转过身,朝着后山方向快步跑去。
俞敬十岁入御剑观,作为外门弟子,刚开始自然是没有资格修习观里的高深功法、御剑之道。
那时的他只是迈入了灵醒,接着便要按观中规矩,打杂三年。
这三年里,他与其他外门弟子们一样,各自有不同的杂务要做,每日还要考校道籍经义。
只不过,与其他弟子不同的是,他俞敬每日的杂活……是每日早晚送饭给后山的那些前辈。
这看上去似乎是件很简单的事,一日两餐罢了。
但只有亲自去做这件事的人,才知道这有多可怕。
想到后山那几个老道士、老道姑的模样与嘴脸,俞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已经渐渐忘记自己怎会出现在这、又为何要像几年前一样去送饭。
他只是提着食盒,穿过了漫漫山间云雾,踏入了后山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