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万般万念苦
“所谓‘千相千梦幻，万般万念苦’，应是指此禁制会利用幻境，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彻底迷失其中。”系统解释道。
“那应该怎么破解？”顾安问道。
“只能以身入局，着千般相，尝万般苦。你带我进入幻境，从内部破解它。”
“好，没问题。”顾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宿主，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破解过程虽然在现实中很短暂，但对你而言，会比你想象中漫长、痛苦的多。在幻境中，你会与这个叫‘墨玉’的女子产生数不清的因缘纠葛，让你分不清真实与幻境，甚至还会改变你的心性与人格，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听到系统的警告，顾安略微沉吟。
但很快他便想通了，笑道：“既然你与我是一体的，你肯定不会让我出问题的，对不对？”
“自然，我会在你元神中留一道保底防御，可以在你彻底迷失自己之前，打碎所处的幻境。”
“那就没问题了，我相信你，来吧！”
“好。消除你所有的敌意，去触摸那些梵文。”
顾安平心静气，放空了一切，伸手触摸那些梵文组成的锁链。
…………
顾安再睁开眼，他已身在一处开满幽兰的深谷中。
他脑中一阵恍惚，似乎多了一些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他知道，这是第一个幻境……
在这一世的幻境中，顾安是傲视群雄的妖王，冷酷而强大，但他却因一场妖族的背叛而身中剧毒。
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墨玉出现了。
她是误入妖界的医仙传人，以一颗慈悲心和一手妙手回春之术拯救了顾安的生命，从此悄然走进了妖王的世界。为了解毒，墨玉与顾安朝夕相处，发生了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故，也共同经历了许多既酸楚又甜蜜的故事。
他们不出意外地相爱了，可这份跨越了种族、打破了猜忌的深情，却因为妖界的权力斗争而破碎。墨玉最终为了拯救顾安失去了生命，顾安的世界也随之失去了颜色，瞬间变得灰暗。
不知怎地，顾安似乎忘记了这本是个幻境，他开始发疯般地报复这个世界，誓要屠尽一切生灵……
“叮！”
系统的防御机制触发，顾安被抽离了这个世界。
…………
又一世，顾安成了一位久困樊笼却向往江湖的世家少爷，墨玉则是一位身负血海深仇、四处行侠仗义的孤胆女侠。一次英雄救美，让两人命运交织，在墨玉的提议下，二人假扮成夫妻，躲避仇家的追杀。
接下来的日子，顾安在墨玉的带领下，领略了闯荡江湖的精彩，也尝到了江湖厮杀带来的伤痛。二人一同经历，一同成长，一同憧憬未来，也慢慢从一对假夫妻变成了真夫妻……
直到有一天，墨玉发现，顾安的父亲竟是当年自己全家灭门惨案的幕后主使。在孝与情的艰难抉择中，顾安生平第一次拿起了剑，可剑指的对象却是墨玉。
就在顾安下定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当年的血债时，墨玉却抢先一步死在了他的手中。顾安抱着妻子的尸体，惊恐地发现，她竟然已有身孕。顾安悲痛欲绝，双眼淌出了血泪……
“叮！”
系统的防御机制触发，幻境又一次破碎。
…………
再一世，顾安重生在了地府，成了铁面无情、掌管三界生死的冥王。而墨玉则是守在奈何桥边的孟婆，在无尽的岁月中，以一碗孟婆汤消解人间的爱恨情仇。二人共事万年，却从未认真看过彼此，直到一次地府动乱，顾安被墨玉所救，他突然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身为冥王的顾安并不懂得爱为何物，他在一次次的学习与探寻中，也渐渐得到了墨玉的真爱。然而，冥王与孟婆产生情爱之事，彻底扰乱了地府的秩序，他们遭到了天庭的剿杀，被迫逃往凡间。
在凡间，顾安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冥王，在生死苦难面前，他终于懂得了何为“爱”。只可惜，就在他正打算向墨玉表白的那天，墨玉却香消玉殒在了他的面前。
顾安痛失爱人，意欲让三界殉葬，可墨玉却在临死前要他放下仇恨。顾安肝肠寸断，但他最终还是答应墨玉，喝下了世间最后一碗孟婆汤……
“叮！”
系统的防御机制触发，幻境再一次转换。
…………
…………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不知体验了多少次人生，顾安呆立不动的元神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紧紧缠绕着墨玉元神的梵文锁链开始出现裂缝，表层梵文的流动也变得不顺畅。
又经历了数不清的幻境，顾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哀伤。
终于，随着“咔、咔、咔”的破碎之声，那些形成茧的梵文锁链彻底崩碎。
“叮！禁制防御破解完成！”顾安耳畔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顾安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他的身体也仿佛一具沉睡了亿万年的化石一般古老。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是哪……
我是谁……
一缕缕仿佛来自远古的记忆开始飘入他的意识，像一股股清泉，涤荡着顾安的元神。
这正是系统的手笔，它将顾安进入幻境前的记忆备份了下来，在这个关键时刻重新植入他的元神当中。
顾安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终于清晰地记起了一切。
花果山，大圣，华清，猴子猴孙们，杨婵，盘丝洞，墨玉，以及……
“系统！系统！你在吗？”顾安紧张地呼喊起来。
“我在。欢迎宿主回归！”
太好了……系统还在。
强烈的疲劳感让顾安一阵眩晕，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艰难地稳住了身形。
此刻，束缚在墨玉身上的锁链已经彻底消失。
顾安百感交集地走到墨玉的元神面前，他惊讶地发现，此刻的墨玉虽然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但她同样是泪流满面。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丽脸庞，顾安心神荡漾，心中有万般愁绪，却无从表达。
他摇了摇头，伸手摸到墨玉脑后的金针，只是轻轻一用力，那根针便被拔了出来。
结束了，禁制解除了。
“恭喜宿主成功解除目标元神禁制。本系统已成功掌握破解防御方法，后续解除仅需一瞬间。”
“好，那就好……”
顾安心不在焉地应承着，此刻，他的心思全在眼前的墨玉身上。
这个女人，在幻境中与他有过无数次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些似幻又似真的经历，如今萦绕在顾安心头，挥散不去。
当初，他随口编的一个谎言，却神奇地成了某种“预言”。
他跟这个曾经的仙子，如今的蜘蛛精，竟真的有了百世、千世的“夫妻情分”。
墨玉身上的金针拔掉了，顾安自己却难以自拔了。
他静静地欣赏着她的脸，良久，顾安轻轻托起了墨玉的下颚，缓缓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让墨玉的元神瞬间被触动，她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梦境彻底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