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感
起床的第一件事,有时候大概是望天。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枕头,对着半亮的天空在看下去。
天空带着灰蓝,也可能是雾霾蓝,透着一片片斑斑点点的亮光。闪烁起来,也更像有点点的挥舞着。
然而,一道红光滑过半空,极篷软的刷过,还带着一声,“唔哦——”
他也还在仰天,看着天空慢慢转成朗蓝。其实,天空底下,还有一片片的人群,在路过这里,大概是正好赶节日。
他还在仰天长叹,直到一声尖叫,“喂,你怎么还跟着呢?”
他大概是醒过来,才摸着板凳上的外衫,往身上套去。
走到大门,又胡乱在水杯里放了半杯,才是起身往外走。
任品语到了大街,看着人来人往,几乎是赶着往店铺涌过去。姑娘们脸上,抹着粉膏,只点了额妆。
他只在望了望,转身到了另一边。那里是一条汇河,两边都有几个人,排队等着渡船。
他撑着竹篙,点着岸边一顶,已经跳到竹筏屋上。那是他临时出游的住屋,建了二室一厨。
任品语在家里,不过是老幺。家里又是书香门第,他的书画一贯能出手,不算好。
到了这里,更是习惯混日子。待着竹筏,顺流而下的坐在竹篙上,看着一树树的风景。
随着一声轻灵的唿哨,“哟——”
他正好翻身,太阳火辣辣的投映,看着一只乌蛸,站在竹筏上,抖动着指节,拢着翅膀,慢慢的颓开它的皮,露出一张俊脸。捏着尖嘴,在说,“哟,兴头来了,就是到山上住?”
任品语很担忧的看着乌蛸,才是挤了一句话出来,也在看它,那个终于能变一半人模人样,“在问我,还是确定会住在哪里?你是要取名字,还是怎么喊你?”
乌蛸低着头,缩了缩脊背,突然,抖动着翅膀,跳到他的鼻尖上。小小的一只,像是一个虫子大小。就在大声的说话,“你是主人吗,不是该给变身后的取名?”
他其实是有一座百台山,从山下到山顶有七十七里,也一共有百间平台,可以当成别宅。那里可以休息,也是有所有的朋友,“这里还是没事啊,那么,我是真的游河去了。也许,半个月后会来。”
乌蛸摇摇头,喃喃自语,“男人的话,从来都不会留下,过来也是不留名字。”
他扭头飘了一阵,才转头说了一句,“你的名字叫:寻荼。”
它理了理后颈,看着一撮绒毛,啃了几下。才重复叨叨着,“寻荼、寻荼。”
他的游河,从来不会少事情。很难想象,在西壑镇附近,能只有人类和船出行。
当一只乌篷船,载着两个少年男女出现。他已经摸着竹篙,看着船夫拿出一柄船钩,挨在他们身后。
几乎是一下子,他才抬起手,一只竹篙在河面拍了一下。几滴水,顺着打进船夫的嘴里。惊得他看着河,还有点忧虑,“二位,游河是往山外哪里?”
他才踢了竹篙,跌进竹屋。看着他们惊恐,被船夫推拉着拖到船边,他的一只脚踩在竹筏屋上,人直横到船上。斜着眼看着船夫,“我一时腿软,跌过来了。”
船夫急红眼,一只船勾,急打进他的颈项。他竟然又跌向船夫避开船勾,双手攀着他的肩,“我的腿歪了。”
在船夫失口连叫带打,才一记拍在肩上。手指掐着后肩,连带甩着船夫滑到另一边。笑捏着手腕,“啊,啊,我也是没注意,体力不支。”
这才和两位少年男女说了几句,“要去对岸吗,我还能送你们一程。”
两位少年男女惊喜连连,连拖带揪的互相扯了几次,才翻倒在竹筏屋边。即时,他只喝了一声,已经掉头直窜,顺着河流刷往对岸,几乎都没有停过。
少女总是特有的娇弱,眉眼间柔柔的一递,手也不知道该是握着他,还是她合握着。蹙眉盈眸的望着他,“你,你是来救了我们,马上要回家吗?”
她的青丝被之前的威吓,连扯了几次。就松落在一边,被清风吹的一乱,几近楚楚可怜,“我们的家离这里,可能是有二十多里,要不,在附近找个菜馆——”
他很认真在看,也在失落。总是在少女的面前,又放弃多了解,只有更多的无睹,“啊,你们的家离这里还远,我帮你们雇辆马车吧!”
一转眼,他已经拿了一张回单,交到少男的手里,“往前五百步的罗家茶馆,里面有一辆马车被我雇下了,这是他们的回单。”
他一迎,落在竹筏屋上,逆流而返。只看着四下寂静,竟是到了另一处山脚。看着幽林养草,一片片森林深处,挤出来几丝阳光。倒是一处处藤枝缠树的好地方,还有来者是谁,都不会知道。
他看着两点忧虑的火星,在眼底直跳。过了一会儿,才打了手势唤了一声,“蓦儿,是在等我吗?”
一条扭成半弯的蛇,挤在树干间。竟是趁势长了起来,才趴在树下,爬了过去。
一双眼睛,透着火簇,一跳跳在面前。火红的身躯,如同曼妙身姿一般扭动过去。
它叹了口气,摆在面上是说,还是不说,“蓦儿是来迎人,没有办法接着一个散心人。难得看到品语这么难过,该怎么办呢?”
她扭动着蛇尾,还有一颗宝珠。迎风长出一双娇柔的长腿,它一步一行,额头盘簪,点翠挽发。直直的一缕发丝,迎风而散,明眸秀眉,身上竟是一件染着火红的五彩裙。
它探着头,往他面前一扬,还在睁着柔媚的眼。手里倒提着酒壶,在他的面前一推,“夜未到,陪着喝几口,散散心。”
他扶正了酒壶,也在看这里。到底是隔了多久,会有忘记不开心,“你是捏着酒壶灌的梅花酒,还是刚刚加了一壶酒?”
它捏着嗓子,挤出娇媚的声音,“不,别说我。其实,我还是有陪着。你的不满意,沙盘图有出现,叫“生叹”,唯百台山不可提。”
他拍了手,只覆在酒壶上,“明晃晃的光,看上去不错,给我一杯。呵,那可能不叫”生叹”,叫“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