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下险象
虎啸阵阵传出,声音短促而带满威胁,不像是山间猛兽追捕猎物,倒像是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天敌。
张冰凝听后顿感不妙,本就几近枯竭的气还未等恢复。
然而后方是暗夜里不可预测的神秘,身旁又紧邻山间猛兽,随时有遇上的风险。
她当机立断迅速拿起布袋,然后抱起长安,仅靠着体内几近枯竭的气。
在无法摆动双手的情况下,只有双腿发力,竟向周围一颗高树以近乎垂直的方向蹬了上去。
高树被巨大的力量撼动,微微向一侧晃晃,张冰凝已然坐在密匝匝的枝桠,俯视下方漆暗。
而害怕的长安先是听到那一声震惶山林的虎啸,随后又是张冰凝突然飞身上树,一连串动作几乎瞬间发生。
长安这下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鼻子一皱、眉头微锁,就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他内心也是慌张的很,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哭出来绝对是给娘增加麻烦,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这下子好了,哭声一起,风声划过的涛涛林声不再,听来像是稍远处的阵阵虎啸也断了。
夜色云霭下,只有连绵的哭声在回荡,张冰凝听了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情况。
她当机立断,没有强行让长安停下,而是迅速调动本不富裕的气,再次运转出灵蝶舞。
她飞身而下,携着长安,在地面略有踉跄的继续向前跑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就算她强行捂住长安嘴巴,但抽泣声在幽夜山间依旧是个大麻烦,继续呆在原地只怕会将那只猛虎招来。
还是强行压榨剑气,再多跑远一些寻到山里洞穴之类的地方稳妥些。
想到这,她不顾身体上的极度疲惫,义无反顾的带着长安往那黑夜无人处跑去。
……
赤虎对峙着面前的男人,巨大的虎爪在地上不断摩擦,素日称霸山林,无一败手的它怎么也没想到随便捕食的一个猎物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可最令它恐怖的还是那人气力大得出奇,竟能强压住它来取它身上的血液,这般残忍的行径第一次就给赤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它就连逃跑都做不到!
经历了一番几近蹂躏的打斗,它素日威风不再,虎躯上些许凹陷下去的洼坑,左眼潺潺的血水,无不彰显着它此时身体的不妙。
它有些畏惧了,再一次缓缓向后撤去,一边紧盯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他有所动作。
令它惊讶的是,这次竟然没遭到阻拦,它此时半边身子已经深入密林,仅剩的右眼最后深深看了看男人的身影,随即向右快速奔逃。
此时密林中间的空地徒留下男人一人,流泻的月光大片大片落在此处,照出男人有些寂寥与孤独的影子。
那人站在原地,夜色下月光映出他有些模糊不清的脸,顺便能看出他右手拿着一柄怪样的武器,底部立在地上,像是……锡杖?
……
莫云额头青筋直跳,他看着前方带路的李伯,看着他跟狗一样到处嗅嗅的样子,心里一阵恼火。
“你给老子快点!”一声怒吼传出,惊起周围歇息的林鸟,它们展翅在夜色微光下飞掠,载着沉稳的夜色向更远处飞去。
前方的李伯听了无奈回头,他看着莫云暴怒的样子,也是一阵头疼。
他嘴上说着:“大人,山里本就各种味道混杂不定,香味变淡也是正常,我已经很认真在嗅了。”一张老脸上说话间满是谦卑、恭敬。
心里却无能狂怒道:“妈的,要不是你是宋应天徒弟,老子早一剑杀了你,真以为老子这么多年是白活的,聚气中期的实力还敢叫嚣。想当年剑宗内门弟子里老子也是出了头的……”
可想是想了,李伯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到位,看的莫云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真真称得上是“隐忍”型人物了……
莫云咬咬牙,他摆手说道:“继续继续,再慢恐怕就真让那叛徒跑了。真是废物……”
李伯脸上一抽,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皮笑肉不笑转过身去了。
“吼——!”
虎啸!?
李伯迅速转过身和莫云对了一眼,随后两人立刻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跑去,像是同时下定了某种决心。
……
“该死!莫云那混蛋也不知道把记号留的近一点,害我每回都得找半天。”
雷师兄猛一锤树,拳印在粗粗的树干上留下痕迹。
“雷师兄,这下子我们还能赶上么?”阴暗处传出一道无奈的声音。
雷师兄用力一哼,说道:“赶不上也要赶,这次任务的奖励有什么你们自己清楚,赶不上?非等再一个十年才能换《霸唱剑》的最后一卷吗?”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纷纷四散出去寻找记号,雷师兄看了心里却是一阵鄙夷。
不过《霸唱剑》最后一卷而已,真是没见过世面……
正心想着,远远处仿佛传来微弱的虎啸声,雷师兄眉头微锁,想了想喊道:“都别找了,老子刚听到虎啸,许是有人遭遇了猛兽,接下来都跟着老子,别掉队!”
说完没等几人回话,他便如同奎牛般向外冲去,疾驰风雷,但一路践踏声隆隆沉重,路径上还仿佛有刺目电光闪烁,正是那气法——风雷奎牛步!
身后几人连忙跟上,他们修为微低,听耳间可没有什么虎啸。
几人一边匆匆跟上,一边羡慕的看着雷师兄迅疾的身影,风雷奎牛步可是剑宗内为数不多的几个玄阶初级的关于步数的气法。
几人不得不感叹,果然有一个当长老的爷爷就是不一样,唉!
……
幽幽的黑像是要将月色尽数覆过去一样,不知怎的,张冰凝一边留心着四周,却感到这夜像是被不断用墨水涂抹,愈发黑沉。
她体内的气远远不足,因此奔跑中也不过是将气勉强释放在身前几尺,余下的都用来维持灵蝶舞。
不过即使如此,她行进的速度还是在不断降低,许久未找到安全的地方,让她焦心不已。
身体与精神上两重的压力正逼压着她,她有些坚持不住了。
长安也不过刚刚停止哭泣,现在没有动静,想是小孩子疲倦的睡过去了。
张冰凝心中泛起思绪,这般想着。
“呼——呼——!”
几声粗重异常的喘气声传来,张冰凝瞳孔瞬间放大。
月下密林,一头伤痕累累的卧虎趴在地上,它察觉到动静,虎头微微向左偏转,血迹干涸在空空洞洞的虎瞳里,另一只右眼斜睨着向左。
两人,一虎,一月色,像是命运戏谑玩弄的演员与精心布置的场景。
……
命运多舛下,细密的指线操纵着哭泣的人偶,只待观众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