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特殊的顾客
闫望看了一眼在楼梯口发呆的小黑,对她说道“楞什么呢,快招待咱们的顾客呀!”
门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朝酒吧里面张望着。
“哦哦,知道啦。”小黑应了一声,朝着酒吧门口跑去,脚下的高跟鞋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您好,咱们进里面坐吧,您看您需要什么?”小黑温柔地说道,搀扶着老妇人向酒吧里面走去。
“小姑娘,我就是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汾酒?我老伴爱喝这个,街边的店铺都关门了,正好看见你们这亮着灯,我就进来瞅一眼。”老太太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着小黑的手背。
小黑一脸迷茫地看向闫望,小黑担心酒吧没有老太太要的汾酒,而闫望似乎猜到了小黑的担忧,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小黑放心。
小黑将老太太搀扶到吧台附近,找了把椅子让老太太坐下。
“老人家,您老伴一般喝的是哪种汾酒呢?我们这的汾酒种类多,您看看有没有您要的。”闫望像变戏法一样从吧台下面拿出好几种汾酒,玻璃瓶的,瓷瓶的……
老太太颤巍巍站起身,在吧台前仔细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对闫望说道:“小伙子,这都是这几年才出来的酒吧?”
“对的老人家,这是是红盖汾,42度,这是黄盖汾,53度,这个是青花汾……”闫望向老太太介绍着吧台上种类繁多的汾酒,可是在老太太的眉宇间一股失落感一闪而逝。
老太太看着年前的酒,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您要的那种吗?那这样吧老人家,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和我讲讲您的故事,我会根据您的故事为您调制一杯专属于您的酒,您看这样可以吗?”闫望看着老太太浑浊的眼神,诚恳地说道。
“哎,酒就不用啦,反正我老伴他也也喝不到了。”老太太摇了摇头,拒绝了闫望的好意。
闫望望向老太太的眼神多了一丝悲伤,他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
“不过,我可以和你们说说我和老伴的故事,就当晚上睡不着,聊聊天吧!”
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靠在吧台边,用一种随意,慵懒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缓缓述说起来。
“我啊,今年八十八了,老家是大同的,我老伴比我大十一岁,听我老伴说,我是被他捡来的。”
“捡来的?”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小黑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什么奇怪的,那个年代很正常,战乱纷争,到处都充斥着杀戮。”闫望对小黑说道。
“老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您一定是逃难的时候和父母走丢了吧。”闫望看向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的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神中竟有些明亮。
“日本人攻占大同时我才五岁,正是一个不记事的阶段,也根本不知道打仗意味着什么!”
“我的父亲是一名煤矿工人,战争爆发的时候,父亲还在矿下,我们的邻居都在疯狂往城外跑,可母亲担心父亲,就决定带着我和哥哥在家里等。”
“母亲怕日本鬼子发现我们,把我和哥哥藏在院子里的地窖中,我当时还以为母亲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哥哥比我大三岁,告诉我乖乖的,千万别出声。我和哥哥在地窖中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饿的实在受不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忽然,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一群日本鬼子放肆的笑声。母亲哭喊着让我和哥哥藏好,千万别出来。我听见母亲的哭喊,我心里害怕就忍不住想哭,哥哥一把把我的嘴捂住,小声的告诉我千万别哭,别出声。”
“等到我和哥哥爬出地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借着月光我和哥哥回到家里,家里乱糟糟的,唯独不见母亲的身影。”
“我和哥哥又跑到厨房,在厨房看到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母亲双腿耷拉在水缸边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体里插着一根木棍。”
“哥哥怕吓到我,赶忙捂住我的眼睛,可是我已经看到了。我不敢想象母亲当时得有多疼,更不敢想象她遭遇了什么样的虐待。他们就是一群禽兽啊,连禽兽都不如。”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浑浊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
旁边的小黑懂事地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开口。
“当时我和哥哥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后来还是哥哥从炕上拽下张草席,把母亲从水缸里扶出来,放在草席上。我看着安安静静躺在草席上的母亲,她脸色铁青,眼睛死死的瞪着,多少年后我才知道母亲她是死的不甘心啊。我哭了,但是我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死命地捂着嘴。”
“我和哥哥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整整挖了一个晚上,将包裹着母亲的凉席埋在了里面,从这一刻我就彻底没有母亲了。”
“将土重新填回去之后,天已经亮了,我和哥哥已经饿到精疲力尽,跑去厨房,还好厨房里还有几个窝窝头,我和哥哥就又钻回到地窖里面。”
“大概是过了三四天,厨房里面能吃的东西已经被我和哥哥吃完了,哥哥没办法,让我乖乖在地窖里面藏好,他出去找吃的,顺便打听一下父亲的消息。”
“这次出去哥哥没一会就回来了,顺便带回了点吃的,说是在隔壁家找见的。然后哥哥说再出去找找,多准备一些。”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永别,哥哥他再也没有回来。”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整整四天过去了,哥哥他还没有回来,之前哥哥带回来的东西我也吃完了,但是我还是不敢出去。又在地窖里呆了两天,最后实在饿的没办法,才从地窖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只能趁晚上,哪里没人我往哪里跑。”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出来的,也许是命大,也许是母亲和哥哥在天之灵保佑着我。”
“再后来,我就被我老伴一家人捡到了,他们并没有嫌弃我是个累赘,反而一直带着我四处逃难,最后逃到了八路军的地盘上,后来我老伴也参加了八路军,好不容易坚持到抗战胜利,我和老伴结了婚。”
“对不起!”闫望低声地呢喃道,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们没有守护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