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岚滴之浸渊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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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夫人的高招

待珑儿奶奶跟蓝有琴说完,女子只是一惊,不过想了想,确是点了点头。之后,有琴把燕支叫了过来,凑到耳边说了遍,燕支听完后,眼睛一亮,瞅着老夫人时,便是更多了几分敬重,忙抱拳拜道:

“老夫人高明,晚辈受教了。”

燕支授意之后,便想了想,自己本也是跟这鼎福庄有些远亲关系,这回庄里闹起这事,自己要出头管了,也不算多管闲事,而且当他听闻有琴转述的、小乙说那百里跟北落走得近时,更加想要插手这事。

想来,当着自己这子爵的面子,那百里狂也不敢多闹些别的差池,便就这样,燕支知会小乙,换了庄里弟子搀着老太太去后面慢慢磨那菜刀,自己便和妻子由小乙领着进了鼎福庄中院。

燕支夫妇进来时,百里和龙泰还在争持,少锋这会便跟丢了魂般坐倒在地上,如若一滩烂泥。

当龙泰见到燕支,突然眼睛一亮,但又有些难看的神色浮上脸侧。燕支这妻子可不是凡人,见状,赶紧快走两步上去,微笑行礼道:

“大师,好久不见了,我家爵爷常叨念起您来,最近我们得空来这边行走,就想着来拜望您了,那日一别数载,甚是想念,您最近身体可好?有琴先给您见礼了。”女子说起话来,丝毫没有把眼前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充满着对邹龙泰的尊敬和仰慕。

龙泰闻听这般,又见这如仙般的女子言语很是真切,心中一软道:“哎呀,让您二位看笑话了,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唉…”

燕支打镲道:“哎,小孩子么,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可闹,咱们不管他们,大师,我这来拜见您,可是要好好拜谢您的啊!您可不能怪我唐突。”

“哦?爵爷有何要谢我老儿的,不妨说说。”

燕支捧起‘湛水龙牙’来,胡乱白乎道:“我今天在您庄上得了把好宝器,闻听这孩子说是他锻的,我只是一惊,便要好好来谢谢您多费心教养我这小侄子了。”

“好说好说,哈哈哈…”

龙泰闻听这个皱眉笑了几声,老家主只是对这子爵爷的行事有些摸不着头脑,小乙分明是自己干儿子,比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侄子要亲近的多,怎么倒要你来谢我了。

可等有琴走到近前,搀扶住他后,女子暗中给了他好几个提示,要借一步说话,大师便知道可能另有隐情,便道:

“老大、老二你们俩给我跟这里等着,我先招待客人,回头找你们俩算账。四楞子,带爵爷去落梅厅奉茶坐聊。”

闲庭信步,片刻后,四人避开院内众人,进了落梅厅中。

燕支忙打恭请道:

“得罪了,邹大师,若非有些隐情,咱也不能如此唐突。”

“但说无妨,请。”

燕支解释道:“有些事情是我从小乙口中套出来的,这憨子心眼实,没防着我,您别怪他。”

“无妨无妨,您直说就好。”

燕爵爷细数道:“您这大徒弟,这回闹起事来,说是喜欢他妹子恐怕不是他本心,我细问小乙之后,听说他与北落家有染,大师,确可有此事?”

“嗯…确有此事。”

燕支念叨着:“那就不一样了,今天闹得这事,恐怕便不是什么小男女感情间的冤仇,恐怕背后有着给您鼎福庄拆台的意思。”

“哦?爵爷此话怎讲?”邹龙泰闻听心中便是一惊,眼睛直勾勾的想听燕支到底怎么讲。

子爵爷双眉紧皱给他老人家分析道:

“大师,您有所不知,最近东青王那边有了玄机,北落被升调做了陪都东孟郡房安城总兵,他们如今又在招兵买马,东王手边缺好锻师,又一直觊觎鼎福庄分号,您这大徒弟看来是…”

“竟有此事?”龙泰闻听此事,急得差点儿从座上站起来。

爵爷见状笃定道:“嗯,所以说恐怕这是要分家的事情,百里想是要逼您赶他走,顺手他就提出要求,拿下鼎福庄房安分号。”

“这…。”龙泰听闻心中只是一惊,似有些不敢相信。

“大师莫慌,我们倒有一法破了他的诡计。我小声与您说…”有琴这时伏到龙泰耳边说了些什么。

待三人说完话,小乙又揪住燕支问了问自己大哥和嫂子的近况,燕支笑说:

“我那瀑虎大侄子现在混得是风生水起,这会儿已经在奎城赴任麒麟军五品参将,我侄媳妇阿晴也在奎城魁嵘学院坐了教席,……

…你兄嫂其他都好,就是和你这娃娃一别经年,虽然经常有书信来往,却还是非常想念你,我这回出来办事路经轸城,一是为了自己置办兵刃,二就是阿晴知道小乙在这边上了学,托我给孩子送来一个亲手缝的书袋,还有些文房用器。”

说着有琴递给小乙哥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个夔纹绣花书袋、袋中有笔有砚、外加一件坎肩和条玄色绣麒麟纹的板带。憨子此时喜中带愁,接过嫂子送来的礼物又是喜更多些,龙泰闻罢也很是开心。

之后,有琴又是对小乙嘘寒问暖了半刻,嘱咐他好好读书,两厢这才分别,大师带着憨子送走了爵爷夫妻两位,自己就要回去处理那乱事。

临去中院前,掌门当家支使小乙去后面寻亲亲过来,且告诉他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他多事、多话。

不大会儿,等人都到齐了,龙泰突然把亲亲用绳子绑了,栓在柱子上,便是一顿打,老邹手里鸡毛掸子可不是假打,确是真的落在闺女身上,老邹边打边道:

“不知羞的臭丫头,叫你给搅出这些个破烂事来!当着那么多人让我没脸,坏我名声,看我不打死你!现下有了四愣子,还要你何用!打残了你,关进屋里,一辈子不让你出来惹事!”

少锋陡然见了师父这般对自己深爱之人,赶紧扑上去替亲亲挡着打,百里则愣在一旁,等他突然看到这里,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他忽然流下泪,也扑了过去,甚至表现得更加爱护亲亲,这四人胡搅起来,叫小乙跟边上看着都糊涂了,不知所措,傻站在了旁边。

龙泰可不管少锋、百里那些求饶,便还是推开他俩,继续抽打闺女,百里此时更加入戏,表现的痛苦至极,可边上少锋看到这里,却疯了般退到一边,哈哈哈苦笑几声突然跪倒含泪说道:

“师父,我不跟大师兄抢亲亲了,求您放过这丫头…我对不起您,徒儿这辈子就求您这件事,徒儿感恩您多年教谕疼爱,若有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亲亲,哥哥对不起你!”

少锋喊了最后一声,突然起身,照着中院里的另根廊柱就用头撞去,陡然间,院中人都傻在那里,待亲亲绝望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时,少锋已经倒在了廊边。

程少锋倒下去的时候,他身前一人满脸痛苦,嘴里‘滋歪’着坐倒在地上,捂着肋下喊疼,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小乙。

翌日,百里狂耷拉着脑袋打好行李,坐着马车往房安城去了,等着他的不是鼎福庄房安分号的掌柜之职,却是个店前瞭高的位置。

轸城,鼎福庄老号后院闺房里,程少锋和龙泰俩人陪在亲亲身边,安慰着躲在被窝里哭闹着的女孩。

龙泰伤神道:

“丫头,别怪爹,爹也是没办法,要不然,怎么能试出来哪个是对你真心的。唉,锋儿,你回头要好好谢谢四楞子,他要不挡你那一下,今儿我就看不见你了。”

少锋叹道:“我知道,师父,…不过,那小子手太黑,昨儿一拳就把我打得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龙泰不禁赞道:“那孩子不愧是大战中的奇蹇,如今伤成这般了,身形还如此之快,昨天你那发了狠的一撞,我心想谁也拦不住你,可吓死我了。”

少锋念叨着道:“唉…师父,不光要谢小乙,还要多谢东方爵爷夫妻两位,还有珑儿的奶奶,那位老夫人真是不简单…”

正此时间,天色将晚,珑儿家中摆了席,奶奶亲自下厨露了好手艺,只为的是那个小憨子。

“认出我来了不?”

小乙摇摇头,气得珑儿嘟嘟的,憨子乐了,吃了口香食道:

“不过我认出这卧龙鲊了,还认出奶奶了,当年从轸城走时,老百姓摆了大宴犒劳义军、府兵,我特别记得这肉好吃,奶奶还摸了我的头。”

“真是个呆子,这个,记起来了不?”珑儿一指桌上那个绣着‘乙’字布袋。

“哟,我的干粮袋,哟,你别是那个兔子灯?”

“呸,是我啦,记得灯都不记得我。”

“嘿嘿嘿,你变模样喽,小时候胖嘟嘟的。”

“人家都十二岁了,今年就是本命年了,可不。”

“唉,那年的杀戮,受了伤,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昏睡了个把月。”

“嗯,我记得那年你给的粽子糖,可甜、可甜,要没你那么搏命,我和奶奶都挺不下来。”

“倒是都记得清楚,这小丫头。”

“那可不…,奶奶说以后常来家里吃饭,许你和我玩儿,奶奶都不许我和别家小子玩儿的。”

“那可开心了,你本命年,回头我得送你个好东西,哎,丫头生辰哪天?”

“刚过了,我是天侑十五年,腊月二十九生的,不过我一般都三十那天过,热闹呗,大家都帮我放烟花。”

“哦,兔子灯,是个小兔子~尾巴。”

“我爹想让我属龙的,老怪我不多憋两天来着…快吃吧,这个桂花豆沙馅儿的白玉方糕好吃哦,奶奶特意做的。”

“哎?这个,好像……怎么想不起来了。”

“咋了?”

“没啥,好吃、好吃,又甜又香……哎,珑儿,你家供奉的神祇我咋没见过,何方神圣?”

“哦,那是厨老会的祖师奶奶,保佑有吃有喝的。”

“那我也得常来拜拜喽~”

玉家老宅里,佳肴美味伴着温情,解了他心中许久以来的愁苦,这一日,叫呆头小子过得甚是开心,不知不觉也便真正展开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