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古怪！
翌日，鸡圈里的山鸡刚开始叫，陈晏便如往常般起了个大早。
此时天还没亮，山间雾气缭绕，陈晏只是出门打个水的功夫，头发上便粘了些许水汽。
他连忙用帕子擦头，并给自己添了件里衣，又去厨房将挂在墙上的棕褐色水袋取下。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他才拿着水袋，走进木屋旁的树林。
此时的林中静谧，陈晏寻了个水汽最浓郁的位置，便拧开了水袋的盖，随即右手食指在水袋口的边缘处划了一圈，嘴里还念了句口诀。
“呜呼啦呼，收取露珠！”
下一秒，便见水袋瓶口处发出莹莹绿光，四周的露水也被尽数吸入其中。
虽然陈晏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玩意，但他心里还是很激动。
这个水袋是姬长老在他自请来灵植园那天交给他的低阶法器，名为“纳水袋”。
据他所说，是上一位负责灵植园的灵植夫所留，自他仙逝后，灵植园便再无人照料。
按照宗门规矩，灵植园归外门所有，那位灵植夫遗留下来的物件，自然也由姬长老保管。
它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念动口诀，便会将周围的露水尽数收入其中。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口诀还能由现任持有者自定义。
所以，几乎是在拿到这水袋的一瞬间，陈晏就想到了那句话，而后心随意动，口诀也因此定了下来。
等他想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周围露珠被收集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晏才把盖子拧上，随后将它放在自己耳边晃了晃。
听起来声音不大，证明今天露水的收获还不错！
此刻天已微亮，陈晏拿着水壶回了木屋。
在简单用过早膳后，他便带上那两颗被泡了一晚上的种子，又将木屋前那块地里的芒草挖出，打算将它移植到山下，和跳豆射手作伴。
山下种的那些用来提交宗门任务的灵植，不日便会收割，这两天他浇水的次数明显减少，就是怕它们吸收灵气过多而结种。
灵植一旦有了种子，价值便会大打折扣，也因此，除非是要刻意留种，否则都不能久活。
来到跳豆射手不远处的位置站定，陈晏拿起锄头便挖了个坑。
高端的灵植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种植方式，忙碌了一早上的陈师傅，只需要将种子往坑里一丢，然后用土埋上，再浇点露水。
如此，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顺手给跳豆射手和那棵还未完全成熟的跳跳草也浇上水后，陈晏便拿着镰刀，走到了婠豆花田面前。
婠豆花，一阶灵植，花是炼制辟谷丹的灵药，叶子能用来给布料染色。
“姬长老那边只需要花，至于这叶子……”陈晏想了许久，最后灵光一闪，才确定了它们的去路。
“想来也只能将它们售往世俗界……可外门弟子若没有长老手令，便不能随意离开宗门。”
说到这里，陈晏看着面前的婠豆花田，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么多婠豆花叶，直接丢弃实在可惜。”
陈晏走到婠豆花面前，左手扯着它的茎，右手抬起镰刀一挥，随后将它放在一旁，便继续收割下一株。
一株一株的婠豆花，被层层叠放，又随着陈晏的位置移动，变成了长长的一排。
当陈晏割完这块田的植株后，抬手擦去额角的汗，转过身时，却被自己身后堆放的婠豆花惊住了。
“这么多……”
陈晏突然开始反思。
他之前为了进灵植园，和姬长老签订了任务契约，即他在灵植园修炼的每一年，都要上交一千根椴竹，一千颗红果，一千朵婠豆花以及一千株跳跳草给宗门。
等姬长老问他想要什么奖励时，他回答的便是两块中品灵石。
……也难怪姬长老当时迫不及待的就签了契约，原来黑奴竟是他自己？
往事不堪回首！
陈晏缓了片刻，如今新的问题又摆在眼前：这么多婠豆花茎，他总不能全靠自己搬回山上进行晾晒。
几乎是问题出现的一瞬间，陈晏心中便有了解决的办法，他将镰刀放回平时存放东西的位置后，就转身朝灵落山外走去。
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是，姬长老的住处！
此刻的姬长老正悠闲的躺在木椅上，喝着小茶哼着曲，他的住处是一个小院，装饰并不豪华，可庭院、回廊、小鱼池，却一应俱全。
庭院中一棵银杏树足足有几十米宽，抬头望上去，除了一片金黄，什么也看不见。
偶尔有银杏叶飘飘落下，与地面上的青苔相互辉映，形成独特的美景。
就在姬长老准备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浅饮一口时，庭院门口却传来了一声嗤笑。
“姬长老好悠闲啊！”
闻言，姬长老眉头一皱，以为是哪个不讲礼貌的弟子，坐起身便想呵斥，却在看到来人后，瞬间失了气势。
他起身，话中明显多了几分谨慎。
“不知纪柏公子大驾，有失远迎。”客套了一句后，姬长老便直入正题：“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纪柏，是藏剑峰内门弟子之一，许多人见他，都会称其一声“公子”。
他身为长老，哪怕只是个外门的，本不用如此称呼，可他还是这么叫了。
倒不是给这小子面子，而是畏惧于他身后那位藏剑峰长老。
其护短之名响彻青玄宗。
纪柏一袭白袍，眉梢微挑，笑意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拱手道：“听说姬长老手中管着灵植园，我就厚着脸皮找上您了。”
姬长老眉头微皱，思索几息，却猜不出他的意思，但他也不会为难自己，于是又将问题抛回了提出问题的人，说道：“纪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纪柏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三块上品灵石，并递到姬长老面前。
他说：“弟子也想去灵植园历练一番，还请姬长老安排一下。”
姬长老的目光从三块上品灵石身上艰难的挪开，说道：“我确实能决定灵植园的一切事务，只可惜纪公子你是内门弟子。”
说到此处，他嫌自己说的不够直白，怕招人误会，便又道：“这俗话说，内门外门虽亲如一家，却各自管理，互不插手，恕我直言，你说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这么大的锅他可不敢背！
似是看出姬长老所想，纪柏哑然一笑，说道：“长老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其实师尊那儿已经同意，换言之，只要长老同意，我今天就能去灵植园。”
见姬长老仍旧心存疑虑，纪柏将三块上品灵石又往他面前递了几分，说道：“长老迟迟不同意，可是有其他问题？还是说，对我藏剑峰有意见？”
见纪柏动不动就搬出藏剑峰，姬长老眼中带了几分不悦，可他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奈，他只能将目光看向他递过来的灵石。
拒绝是不可能了，要不，多给自己捞点好处？
这纪柏一看也不是缺灵石的人。
想着，姬长老便斟酌着用词，说道：“可是……三块上品灵石会不会少了点？”
见姬长老松口，纪柏也是松了口气，立马便笑呵呵的问道：“那长老想要多少灵石？只要不超过五块，我都给得起。”
姬长老双眼一亮，直接伸出五根手指，说道：“那我要五块。”
闻言，纪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啥，不禁眼前一黑又一黑，可他刚说的话又不能反悔，最后只得按承诺交了灵石。
将纪柏给的灵石全部收进空间袋后，姬长老神色严肃，又道：“虽说许长老同意你来灵植园历练，但灵植园的规矩，哪怕你是内门弟子也得遵守。”
“这是自然，长老但说无妨。”
纪柏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心中怒吼：这死老头话怎么要么多，五块上品灵石还堵不住他的嘴吗？
要不是为了去灵植园找那个东西，他早就抢回灵石甩脸走人了！
姬长老假装没看到他脸上快要崩溃的神情，抬手摸着胡子，说道：“灵植园内不能打斗，不能争抢田地，所有事都得你亲力亲为。”
说着，姬长老停顿了片刻，见纪柏并未出言反驳，他松了口气，又道：“既然凡事都需要公子亲力亲为，那你去灵植园就不能带其他人。”
“这……”纪柏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不能带其他人的话，那么大一个灵落山，他找东西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见状，姬长老便想将他送的灵石都还给他。
他其实并不想让他去灵落山。
灵植园如今好不容易生机焕发，陈晏的能力他也都看在眼里，此刻并不想节外生枝。
之所以同意他去，完全是看在五块灵石和藏剑峰的面子上。
当然，若他现在肯主动放弃，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他才刚做了个要打开空间袋的动作，纪柏便连忙说道：“我都答应，长老放心，即使我是内门弟子，也会遵守外门规矩。”
一时间，纪柏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去找宝物的，还是去找罪受的？
“如此甚好，那你先回去准备，明日再来灵落山！”
“好。”
等纪柏离开庭院后，姬长老才望着银杏树树干的方向，神色讳莫如深。
陈晏站到庭院门口，看见的便是姬长老负手而立，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恭敬的行了一礼，高声道：“弟子陈晏，拜访长老。”
姬长老正想着该如何与陈晏开口说这件事，便听到他的声音在庭院外响起。
“进来吧！”
说完，他便坐回躺椅上，将方才还没喝完的茶一饮而尽，又从一旁拿出干净的茶杯，给两个杯子都添了茶水。
陈晏走进庭院，站在姬长老面前，还没开口，便见姬长老递给他一个茶杯。
他小心接过后，心中除了一丝震惊，更多的便是防备。
领导倒茶，不是升职就是开炒！
陈晏眉头一皱，试探性的饮了一口，可他的余光却一直紧盯着姬长老，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姜还是老的辣，任凭陈晏观察良久，也没从他脸上得出丝毫信息，反而是他自己被手中的茶水吸引，竟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你认识这种灵茶？”姬长老的声音突然出现，使他立即清醒。
“认识。”陈晏知晓姬长老问的并非明面上的问题，想了想，便按自己的理解回答道：“此茶名为香山云雾，是采香山上的云雾树嫩芽，再以特殊工序炮制而成，据说一两便能卖出一块中品灵石的天价。”
“那你觉得，若老夫给你一棵云雾树，你能种活的概率是多大？”
姬长老嘴角噙着笑，摸着长而白的胡须，眼中隐隐带着期盼。
许是知晓此事严肃，陈晏便也认真思考了起来，他只种过普通茶树，云雾树的种植条件太过苛刻，他还真不一定能养活。
但他倒是有试一试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一脸坦诚的回答道：“五成。”
要么死要么活，概率五五开，他说五成没毛病！
姬长老闻言，立马从自己空间袋里掏出一棵焉了吧唧的小树苗，那棵树苗种在一个大的陶瓷盆里，约有半米高，叶子枯黄。
只是将它拿出来的动作，便让它掉了大半叶子。
陈晏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知道它的问题，比跳豆射手之前跳出泥土那次还要严重。
“怎么样，有救吗？”
“我只能尽力一试。”
他虽表现得没有把握，可内心却毫无畏惧，毕竟就算他最后无力回天，也能凭借杂交之术，将它复活。
他在心中默默打起了小算盘：上次坑了姬长老一块中品灵石，这次他该坑几块比较好？
所幸经过上次，姬长老已经懂了陈晏的难处，便掏出一块上品灵石递给他，说道：“这次的云雾树稀有且珍贵，劳你费心了。”
陈晏有些震惊，青玄宗的穷是有目共睹的，上次让姬长老掏出两块中品灵石，他都能不舍半天，如今拿出一块上品灵石，他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有古怪！
他得赶紧撤……
“长老放心，弟子定尽全力。”他接过那块上品灵石，确定揣好后，便想提着云雾树离开。
“等等。”
就在陈晏刚迈出左脚时，姬长老突然开口将他叫住，说道：“陈晏，明天会有新的弟子前往灵落山，你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