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大人物
“老大,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昏暗无光的走廊当中,路明非突然开口询问。
长长的走廊仿佛完全没有尽头,周围也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任何窗户通往外面,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
陆拾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什么声音?”
“我也说不清楚。”路明非张了张嘴,却没办法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叫我,还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是我想不起来他说的什么……哦,对了,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水声。”
“哦?是吗?”陆拾挑了挑眉。
作为穿越者的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于所有穿越到龙族世界的穿越者来说,小恶魔路鸣泽永远是绕不过去的存在,他的身份成谜,想法也是千奇百怪,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货逼格很高且神通广大,身份大概能和所有龙类的始祖,黑王尼德霍格比肩。
也是因为这货的存在,让陆拾对所谓的「剧情」秉持着一种格外谨慎的态度——毕竟陆拾很清楚,要是换封神的老哥来,说不定能把路鸣泽摁在地上锤,但是凭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太可能是路鸣泽的对手。
所以陆拾采取的做法是尽可能地收敛触角,不对原本的「剧情」进行干涉。
这一做法效果显著,到现在为止,路鸣泽都没有产生什么异动,陆拾猜测他应该是一直藏在路明非的身后静静的观察着自己这个外来者。
而陆拾也在透过路明非来观察路鸣泽。
双方就这么在知道彼此存在的情况下相安无事了两年,直到这次行动,路鸣泽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陆拾这次的行动严重影响了他的「剧本」。
对于路鸣泽来说,「剧本」是很重要的东西,它关系着路明非究竟能不能完整继承权柄坐上王座,所以他不允许「剧本」被打乱。
之前陆拾做的那些,像是什么带着路明非赚钱,帮助路明非树立自信,提前告诉路明非混血种的存在之类的,这些都无所谓,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
但是这次的事情,路鸣泽不能当做没看见。
蛇岐八家这边的事情关系到白王,是路明非继承权柄的道路上重要的一环,不能有任何闪失。
所以即便还没有到「剧本」开始的时间,路鸣泽还是跳了出来,提前出现在了路明非的面前。
不过很可惜,如果是之前的任务,陆拾还会退让一下,但是这次任务不行。
这次的任务,在陆拾知道任务目标是蛇岐八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剧本」——那是陆拾为了改变既定的命运所准备的「剧本」,就算阻挡剧本进行下去的是路鸣泽,陆拾也不会退让半步。
“大概是你幻听了吧。”
陆拾打了个哈哈,准备把事情糊弄过去。
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整栋源氏重工的大楼突然颤抖了一下。
陆拾身形微微一晃,路明非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不,不是地震。”陆拾脸色难看。
下一秒,赤红的光芒走廊两侧亮起来——不仅是走廊两侧,而是整个源氏重工都被红光笼罩。
大楼的门窗全部关闭锁死,排风扇和换气管道也之维持最小限度的运转,机械冰冷的女声传遍了整个源氏重工大楼:“警报!警报!发现入侵者!警报!警报!发现入侵者!警报……”
两人身后的几道安全门“咣当”一声全部关上,门禁设备也从绿色变成了禁止使用的红色,路明非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老老老老老大!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咱们被发现了?”
“是他们被发现了。”
陆拾处变不惊,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开路明非丢在地上的梯子,从中空的架子里取出武器,两把格洛克19丢给路明非,三棱军刺两人一人一把,最后则是一把三尺两寸的横刀。
随意将横刀挎在腰间,陆拾把路明非从地上拎起来:“继续前进吧,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路明非眼神古怪地看着他:“老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要不是你非要玩潜伏,这破地方你自己就能杀个七进七出吧?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老子也是为了锻炼你的业务能力!”陆拾一脚踹在路明非屁股上,“少说废话,赶紧走!”
“还不是因为自己贪玩……哎呦!”
路明非嘟嘟囔囔地,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
东京成田机场,出入境大厅
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十余辆黑色奔驰车整整齐齐停在门口,彻底把通道封锁了。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们从车里钻出,如早已演练好那样,分为不同的小组,有的结成人墙把乘客隔离开来,有的在门口窗下戒备,更多的人则是跟着一头银发的长者闯入贵宾厅,队形如一枚黑色的箭镞,把惊慌的人群撕开。
“请快派人过来!他们人数很多,一定带武器!他们的衣服下面都鼓鼓的!报警!快报……”一个穿着海关制服的女孩抱着话筒,缩在自己的桌子下,小声而急促地说着。
话筒里的声音忽然中断了,死寂。
桌前站着那位银发的长者,他带着和蔼的微笑,微微鞠躬:“给您添麻烦了,电话就不用打了。”
被一刀挑断的电话线就捏在长者手中,长者缓缓地把它放在桌上。
海关女孩的目光落在长者的手上,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双苍老的手上满是刺青,两手各纹一条五头那迦,五个狰狞的蛇头缠绕在他的五指上,每个头都戴着火焰的高冠。
在佛教中,“那迦”指大毒蛇,像龙一般巨大的蛇,它的头越多,力量越殊胜,五头那迦是魔王般的存在,七头那迦则如天神,当那迦拥有九个头,它便接近佛陀而具备无上功德。
“让您见笑了。”长者歉意地说,把手收回了西装袖子里。
他的衣袖特意做得略长一些,足够藏进整个手。
“这里是海关办公地点……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女孩小心翼翼地警告对方。
她已经完全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在日本,纹身是黑帮的标志,每个黑帮成员都必须纹身。
纹身既可以用来威胁那些试图反抗他们的人,也是信仰的来源,黑帮家族相信纹身中的神魔会附身于他们,赐予他们过人的力量。
纹身还是成员对组织献上的忠心,纹身是无法彻底洗掉的,纹过身的人一辈子带着黑帮的印记,脱离黑帮之后无法融入社会,就只能为组织尽忠。
如老者这样覆盖到手指的纹身,必然出自大师级别的刺青师,在黑帮中,这是极高地位的标志。
“很快就会结束,”老者鞠着躬退后,“请安心地继续您的工作吧,当然,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老者向那些被围堵在角落里的安保人员深鞠躬,而后居然转过头去,走到了另外几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几个人身边,冲着他们点头哈腰起来!
那个纹身甚至可以覆盖手背的黑帮高层,居然不是这些人当中地位最高的吗!?
海关女孩偷偷看向那几个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地黑色西装,面容英俊不逊色于电视上的明星——甚至在海关小妹的严重,这个年轻男人的样貌已经可以和恺撒·加图索自己楚子航并列。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两个男人,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花痴?
女孩摇摇头,努力把几个花美男从自己脑子里当中删除,然后再次看向那几个地位极高的人。
人数为七,六男一女,看上去都格外庄重肃穆,像是在参加什么重要的仪式。
他们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缓缓地扫视着几百名等待入关的旅客,目光锋利得像是刮在人脸上。
对面是几十条通道,持外国护照的旅客都要经过这些通道通关,坐在每个通道尽头的女孩都是日本海关的代表。
可以说出入境大厅就是日本的一道国门,这些黑帮分子是为了其中的某人而来的,不惜围堵国门!
这不啻于挑战当局的威严!
人们胆战心惊地彼此对视,一架空客A380大型飞机刚刚降落在成田机场,这些都是等待入境的游客。
他们试图从周围找出一张可疑的脸。
纽约黑帮的领袖?
意大利黑手党的家长?
金三角的D枭?
到底什么人能有资格被日本黑帮如此“重视”?
穿黑西装的年轻人们封锁了每条通道,他们的手下意识地抬高到腰间,西装下鼓起一块,不知是短刀还是枪械。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阴寒的“兵气”,这种说法古已有之,那种经常在战场上和尸骨间穿行,以武器为伴的孤独武士身上便会蓄积起这种浓郁阴寒的气,接近他们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战栗,甚至恶鬼都害怕这样的人。
全数都是黑帮精锐,不知在现代社会中,何等残酷的训练才让他们蓄积起了这样可怕的气息。
出入境大厅里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是我的护照,”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海关女孩的桌前递上自己的通关文件,“这次去东京大学做学术访问,可以帮我办落地签证么?”
海关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大胆的乘客。
看起来他大约五六十岁,但身材保持得就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身合身的灰色西装,搭配驼色的羊绒围巾,头发和胡须修剪得精致,透着一股温和的烂漫,戴一副考究的玳瑁眼镜,确实是个访问学者的模样……可是这风度翩翩的老家伙根本没弄懂现在的状况啊!这状况就是国民自卫队赶来也不一定摆得平啊!
“在东京对话的第一个女孩就有‘大和抚子’的传统美,真开心啊。”老家伙很绅士地对女孩献上恭维,从自己西服口袋里抽出那支耀眼的红玫瑰放在桌子上。
“您......您的身份是?”女孩尽力遏制自己内心的不安,按流程问问题。
黑帮没有妨碍她工作的意思,他们保持着自己逼人的气势,静静地站在大厅当中,如同一柄柄插在那里的长刀。
“卡塞尔学院,校长。”老家伙微笑,“希尔伯特·让·昂热。”
“准许入境”的章敲了下去,女孩递还护照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快走!”
只要黑帮允许,这时候多放走一个旅客就是多拯救一条生命,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枪战起来呢?
“希望下次来日本还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在海关迎接我。”昂热收好护照。
那七个黑帮首领忽然齐齐上前一步,直逼昂热的背后……所有人的呼吸都暂停了……纹身覆盖了手背的老者上前拎起了昂热沉重的旅行箱,大角度鞠躬:“犬山堂长谷川义隆,有幸迎接昂热校长,欢迎驾临日本!您一路辛苦了!”
“原来是来接我的,排场还挺大。”昂热淡淡地说,目光从那六男一女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一个穿着藏青色和服的老人身上。
老人的头发黑白相间,身体硬朗,剑眉飞扬,年轻时应该是一位东方风格的美男子,脸上有不容侵犯的威严。
“好久不见了,阿贺。”
“是啊,有五六十年了吧,校长,您的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
“马马虎虎啊,反正还拿的动刀。”
昂热笑了笑,目光落在其他几个人身上。
“龙马君,宫本君,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也会抽出时间过来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成为家主之后会很忙呢,毕竟你们从上学的时候就是很能干的那种人才了。”
被昂热点名的两人立即回应道:“怎么会呢,校长,虽然事务确实比较忙,但是您亲自到访日本,我们自然是应该到场迎接的。”
“是啊,这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昂热点点头,又看向几人当中最年轻的那个。
“源君,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源稚生僵着一张脸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生,校长,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是吗?”昂热的目光意味深长,“也好吧,希望你们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住处。”
“一定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