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台前幕后
“老唐？”
昂热拿起桌上的档案一看，上面却是一个他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人。
“搞错了吧，老伙计，这家伙连血统都没有。”
“不，绝对没错！”
守夜人的语气格外笃定，指着档案上那个蔫头耷脑的青年，显得格外兴奋。
“就是他没错，他有成为炼金术师的天赋！你看到他案上写的那些他完成过的任务没有？这些任务没有例外，全部都是和混血种有关的！
猎人网站上那么多任务，就算是那个陆拾和楚子航，他们也执行过很多不涉及混血种的常规任务，只有这个老唐，他参与过的所有常规任务，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和混血种相关的任务却无一例外全部完成，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的灵感高得吓人！他能感受到炼金元素的存在！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迷路然后莫名其妙地完成任务？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迷路！他就是顺着自己的感觉走了最正确的路，他是受到了炼金元素的指引，他是学习炼金术的天才！
这个人一定要招收到学院里来，哪怕是破格录取也可以，我要收他做我的弟子！
没有血统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他调配没有副作用的龙血药剂，哪怕只是D级甚至C级的血统也足够用了，他没有血统都能够感受到炼金元素，如果再加上血统的加持，我可以保证，他一定会是下一个炼金大师！一个绝对不逊色于我的炼金大师！”
“冷静一点，莱昂纳多。”昂热无奈道，“私自对普通人使用龙血药剂是违反亚伯拉罕血契的行为，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请一定务必不要让我知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聊完。”
昂热的话让守夜人冷静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太过着急了些，不过昂热和施耐德都很理解。
毕竟从年龄上来讲，守夜人比昂热还要老，但是至今守夜人都还没有一个衣钵传人，如果再找不到一个好徒弟的话，弗拉梅尔这一脉的炼金术就要断在他手上了，由不得他不着急。
“好吧，先聊正事。”
守夜人深呼吸两次将情绪抚平，然后拿起除了老唐之外的另外三份档案，发表了自己的想法：“罗纳德·唐就不用额外测试了，可以直接招收入学，那个路明非也一样，他父母都是S级，昂热估计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盯上他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重点是……”
“陆拾和楚子航。”昂热将两人的档案抽出来，认真看了几遍，“很奇怪，明明父母都是没有血统的普通人，但他们两个的血统却都高的离谱。”
“返祖现象并不罕见，实际上现在的野生混血种大多都是返祖。”守夜人说，
“龙类的基因在低于D级之后就不会显现，而是会被人族的基因同化，但这不代表它们彻底消失了，如果发生某些偶然，后代中也会突变出一些高血统个体，就像这个楚子航，他父母都是混血种世家的人，就算一个是末裔一个和主家没了联系，但也说明楚子航本身具备一定的潜质，至于这个陆拾……可能他的祖先当中也有龙裔的存在。”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都不能排除最小概率的存在。”昂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两个的身份需要彻查，另外还要安排一场测试，检验一下他们两个是否符合我们的招收标准。”
“我同意。”守夜人也表明立场。
施耐德点点头：“今天叫两位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说着，他又取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了昂热。
“最近我们的人在索马里查获了一批高纯度龙血药剂，诺玛查到运输船的出发地点在东京，我在猎人网站上发了招募令，现在已经收到了他们的投帖。”
“这种任务，让日本分部来做更合适吧？”
昂热不太明白施耐德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外包出去。
难道只是为了检验一下陆拾和楚子航的能力。
“检验他们两个的能力只是目标之一。”施耐德叹了口气，“实际上，这次查到的龙血药剂数量实在太大，不太可能是一些小作坊生产的，我怀疑日本分部那边也有所牵连，所以这次调查的重点就是日本分部。”
“确实，蛇歧八家那群家伙一直都有二心，牵扯进这种事情里也不奇怪。”守夜人咂咂嘴，“但是也不能全靠外人，不保险。”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已经额外安排了一支执行部的行动小组，会和陆拾他们同步行动。”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我没有意见。”昂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起陆拾的那份调查资料。“真是人才辈出啊。”
“是啊。”守夜人拿着老唐的资料，心里已经在琢磨该给这个宝贝徒弟准备什么品质的龙血药剂了。
什么？龙血药剂违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龙血药剂了？我给我徒弟喝点保健品还不行吗？
“还有一件事，校长。”施耐德说道，“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日本分部，所以还得借你的金字招牌用一用。”
——
2008年7月5日，魔都红桥机场。
楚子航笔直的站在事先约定好的地点，看起来就像是正在站岗的士兵——实际上从他站在这里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在这十五分钟里，已经有三个人把他认成了工作人员，上前来咨询一些问题。
顺带一提，三个都是女孩子。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真的咨询还是借机搭讪，但楚子航来者不拒，热心地帮她们解决了问题，并且拒绝了他们加企鹅好友的邀请。
而在他做完这些事之后，陆拾和路明非……还没有来。
这很正常，毕竟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楚子航向来习惯提前二十分钟到场，而陆拾也是标准的掐点大王，每次都是读着秒到场，一秒也不会多。
路明非更是偶有迟到的情况。
楚子航不急不躁，又安心等了三分钟。
率先赶到的是路明非，而且他还不是自己来的，而是有人送他来的。
一辆桑塔纳缓缓停在楚子航面前。
“你就是明非的师兄楚子航吧。”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脸和气的从车窗伸出手来，“认识一下，我叫路谷城，是路明非的叔叔。”
“路叔叔好。”楚子航礼貌地和路谷城握手。
路明非推开车门下车，回头摆了摆手：“行了，叔叔你回去吧，我和师兄在这等等老大。”
“你们三个人一起去啊？”
“嗯。”楚子航点头，“还有一个人没到，他叫陆拾。”
“我知道我知道，路明非说起来过，去年他还带着路明非出去玩过呢，我记得他。”路谷城笑了笑，一副干部做派，开口叮嘱道，“我们家明非没怎么出过远门，这次他跟你们一起出去玩，还是希望你们能多照顾他一下。”
“行了叔叔，别啰嗦了，你不是就请了半天假吗？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路明非无奈道。
闻言，路谷城也反应过来：“是是是，确实快来不及了，从这回嘉禾要一个多小时呢，我得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上车窗，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明非啊！”
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目送桑塔纳渐行渐远。
“你叔叔挺关心你的。”楚子航说。
“是啊，他大概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了。”路明非一脸无奈，但嘴角隐约带着笑意。
“那是你叔叔？”陆拾问。
“是啊……卧槽！”路明非“嗖”的一下跳出去两米，“老大你从哪冒出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的陆拾耸耸肩：“从你叔叔说「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明非啊」开始。”
“那不就是从一开始就在了吗！？”路明非抓狂，“你人来了好歹搞点动静出来啊！无声无息的跟个鬼似的！”
“那你就当我是鬼好咯。”陆拾坏笑。
楚子航看了一眼时间：“该去值机了。”
“走吧，出发！”陆拾乐呵呵地走进航站楼，眼神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桑塔纳离开的那个方向。
虽然他和路明非认识了两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路明非的叔叔，这位路谷城……怎么说呢，看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一般人压根想象不到，他居然有一个S级血统的哥哥和S级血统的侄子。
普通到即便是感官格外敏锐的混血种也压根察觉不到，他身上……
有一股很重的龙血味道。
——
值机、过安检、过海关、登机，飞机乘风而上，遨游九天。
路明非贴在窗户上，看着下面的建筑一点一点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尽管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路明非心中的感慨却半点也没少。
路明非跟着叔叔一家一起住在经济适用房里，距离城市的CBD有些距离，但叔叔自诩消费是CBD级别的。
他喜欢招待朋友去那里的星级饭店吃饭，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享受漂亮女服务员的温言软语，这样就就相当满足，然后点几个经济实惠的菜，开一瓶最便宜的红酒。
在叔叔的描绘中，CBD区的每一寸地面都贴着大理石，被水磨机磨得能照出美女们的裙下风光……啊错了，能照出成功人士挺拔的身姿。
那里一切都是锃光瓦亮的，从意大利产的漆皮鞋到美女们的化妆镜，从楼顶的大屏幕到国际商务中心的玻璃幕墙，那里每个人都走得雄赳赳气昂昂，人生过得充实有意义。
叔叔经常感慨说要是有钱搬到CBD区去，哪怕住小房子也心甘情愿，就是要被那种积极向上的气氛熏陶，路明非和路明泽将来也会庄敬自强。
婶婶说屁，你不就是要面子么？要不然就是在街上闲逛看美女，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老屌丝，CBD区的年轻小姑娘都喜欢有钱人，谁会多看你一眼？你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在这狗窝里待着吧，蛤蟆看蛤蟆，干瞪眼！
这个时候路鸣泽就会默默跑回屋里找他的网恋女友「夕阳的刻痕」倾诉衷肠，而路明非则是一边用小号「夕阳的刻痕」安慰路鸣泽，一边想着所谓的有钱人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从叔叔的描述中，路明非总觉得有钱人和穷人是两种生物，有钱人永远做着远比打游戏更有意义的事情，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但实际上严格来说路明非其实也算半个有钱人。
他现在能够坐着飞机远渡重洋，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大把大把地捞钱，捞的还全都是美刀，他的银行账户里的数字比他的出生年月加起来还要长，他暗戳戳地把自己的衣服鞋子全都换成了低调定制的名牌，闲着没事了也跑到CBD里去消费，就像是游戏里刚刚单刷了大BOSS的勇者，肆意购买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一股脑地丢在他托人代购的秘密别墅当中。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能变成叔叔想象当中的那种有钱人。
路明非也有两个有钱的朋友，只是陆拾和楚子航这两个家伙也和叔叔描述中的有钱人完全不同，他们喜欢吃路边摊胜过五星级酒店，喜欢打篮球胜过谈国际形势，喜欢泡网吧胜过健身房……
路明非不知道是叔叔对有钱人的认知存在错误，还是因为陆拾和楚子航没那么有钱。
但是路明非有钱之后却并没有感觉有钱给自己带来了多少快乐。
消费这种行为似乎永远也没办法刺激路明非的内心，他只是麻木地刷卡拿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然后将这些东西堆满自己的房子，就这样放着一年两年都不去动——或者偶尔陆拾强行拖着楚子航跑来做客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分享。
只有这种时候，路明非才会感觉死寂的心有再次跳动的迹象。
是的，只有陆拾和楚子航，能让路明非感觉自己活着，他们两个是路明非最在乎的人。
除了两人之外，叔叔算半个，老唐算半个。
一直天南海北地忙着研究他们的考古大发现的父母应该也算半个——尽管路明非已经快忘了他们的样子。
其实路明非早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了。
当初陆拾找到他和楚子航，告知了他们龙类和混血种的存在，并直言不讳地表示他们三个都是混血种的时候，路明非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一般人。
他们全世界地跑也不是为了什么考古大发现，而是为了研究龙类。
路明非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并且平静地接受。
他没有恨过他们，也没有埋怨过他们，他只是想再见他们一面，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他希望这两个赐予他生命的重要的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就像陆拾和楚子航一样。
‘不用担心，哥哥。’
一道声音突然传进耳中，路明非猛然惊醒，对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