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霞光映，洞府现
里面一片漆黑，他只能像凡人一样弓着腰走或匍匐前行，好在并不费力，也没有那骇人的‘白气’袭扰，只是颇有些憋屈，厉长风内心祈祷这是条生路，可以通向外面。
他谨记着地炎之气的可怕，炼气期修仙者吸入体内会燃烧真元。
行进了没一会儿，四周动静渐小，不过沉下心来还是能依稀听见‘滋啦’、和窸窸窣窣的抨击声。
厉长风深吸一口气，将神识全部放开，习惯性地先审视起周遭的环境来。
很显然原先这里是有一条路，不过被高处或两侧岩壁砸下的落石给遮盖了，而这些落石大小不一，落下来时发生猛烈撞击，有的地方填实了，存在空隙的地方也不少，所以厉长风每走一段路就要翻过这些石头。
脚下有部分松软、且被浸黑的泥，大部分都是碎石，要是凡人从这里钻免不了会被割伤，对于修仙者来说这种危险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一张低阶符箓就搞定了。
一直往前走，里面空间越来越大，勉强能看见不远处微弱的光亮，这让厉长风内心大喜。
这会疑似地炎之气喷发闹出的动静，已经听不见了。
“原来是洞内干涸的暗河，还有明显的河道，这里的土壤和废墟里是一个颜色，莫非上游是古潭？”厉长风看得新奇，干涸的河道也就二三丈宽，他顺着这条道很自然的走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暂时没有地炎之气的困扰了；
遗憾的是，这里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应该还在红云窟，地炎之气会不会蔓延至这头来，谁也说不准。
“找个地方先恢复法力吧，那杆蓝色阵旗都快把人吸干了。”厉长风忿忿不平，想到那两株冰灵草，心里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想着危机并没有解除，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有极大的风险，他藏在一块巨石后，翻出灵石来加速恢复法力。
约莫半个时辰后，待掌心里第八块灵石消散，厉长风缓缓睁开眼睛，脸色不太好看。
自己修炼的重元功，拿灵石恢复法力的话，得翻几番才行，眼下已经消耗八块灵石了，体内才堪堪有了两成法力，这样下去时间会拉得很长，灵石消耗也不少。
丁家两人的储物袋还没仔细检查，加上自己原先的灵石，和其他用不上的材料折算一下，两三百块灵石应该是有的，恢复法力就得用掉三分之一，没这个道理。
厉长风思来想去，索性就这样吧，先找下出路再想后面的事。
他沿着干涸的河道继续往前走，像是从支路来到了主干道上，洞内的面积变得很大。
河道堆积了大量巨石，把原是地下湖中花园变成了废墟，残存着白玉堆砌的河边栈道隐约能瞧出水榭亭台的影子，厉长风稍加思索，脑海里突然涌现‘真人洞府’的念头。
但很快，他又觉得很诧异，自己不会是第一个幸运儿。
如果没有阵法的话，像这样的地方，炼气后期修仙者轻而易举的便能找到，既然人人都能找到的地方，岂是真人洞府所在。
厉长风走在靠岩壁一侧的残存的白玉栈道上，结合眼前所见的画面，忽然有了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整个烟霞山都是那位真人的洞府，外面有一个大的阵法将‘琼园’、‘灵犀殿’等地尽数笼罩，真人坐化后洞府外的大阵被攻破，里面单独的区域还有另外的阵法保护？
心念及此，厉长风取出了兽皮残图，其中一块上写有‘灵犀殿’的残图和白衣男子临摹的残图纹路相吻合，他在得到的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就是一直没有时间和玉简地图比对。
“灵犀殿原来是伏霞洞。”厉长风揣摩着，收起了残图。
栈道尽头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两侧是长势旺盛的灰白色花草，各式各样，像灰尘堆积的一样。他大为震惊，总觉得四周有股神奇的力量笼罩着，厉长风没有贸然踏足幽径，站在外面空地上沉默地审视着。
他摊开左手放下赤炼，右指轻点：“去。”
赤炼落在地面上，如小蛇一般灵活扭动，缓缓靠近这些奇异的花朵。
到了跟前，厉长风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到神识能控制的边缘，手指往前一划，‘去’。
赤炼轻轻一磕，花朵即碎，如一滴水落在浅洼，泛起涟漪，成片灰白的花草丛轰然崩溃，扬起大量灰尘。
与此同时，在幽径深处，泛出些许灵光。
嘶~~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灰呢？”他心里万分诧异，给自己加了个水罩，顺便收回了赤炼。
厉长风凑近了蹲下来仔细瞧，神识一扫，轻咦了一声，从底部翻出了一片似河蚌的鳞甲，半个手掌大小，表面黝黑，切面整齐，像是被一剑干净斩断。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有一种东西和这些白灰相近，尸体被火弹燃烧殆尽，就会留下这样的白灰。
厉长风脸上的茫然一闪而逝，瞬间堆满了恐惧之色。
满地的妖兽骨灰，被折成精致绝美的花朵，堆积在真人洞府前。
他站得笔直，目光和神识往幽径尽头灵光一现的地方投去，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回头吗？
厉长风接连深呼吸，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这条通往未知之地的幽径，他非常清楚，笼罩四周的神奇力量能轻易将自己化为灰烟葬于此地，必须万分谨慎。
幽径不长，几息时间就走完了。
尽头是一方嵌入在山体的古朴青铜壁，高不过两丈，宽有五六丈，上面刻着各种繁复的符纹，还有鸟兽、白云、河流、大鼎等图案，看着实为不凡。
因为刚才赤炼的试探，使得阵法初显，从地面不断涌出彩色光华，在青铜壁、石壁上流淌奔涌，尽数没入山体之中，洞内逐渐被点亮，在数十丈高的地方映照出一片五色霞光，俨然升起了一道庞大的彩色屏障。
厉长风不敢贸然尝试，他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惊，再看向青铜壁时，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青铜壁上的符纹已然发生了变化，光焰点燃鸟兽、白云、河流，与符纹融合一体，形成了一张如人体经络般的图，足有上千个散乱分布的穴位点，毫无规律。
厉长风仔细对照手中的残图，惊奇的发现如果把中间的九个点位首尾相连，赫然就是残图上的符纹：“看来只需要点亮一部分点位，构成完成的符纹就行，里面就是真人洞府了？”
他深深的看了几眼青铜壁，过了一会儿，又低头看兽皮残图，内心百感交集。
如果真人洞府有内外大阵之分的话，既然外阵都能被攻破，岂会让内阵安然存在？
厉长风百思不得其解，咂巴着嘴，收好残图，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他往干涸的暗河主干道另外一个方向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翻山越岭’之后，顺着刺眼明亮的光线指引，厉长风拨开繁茂地藤蔓钻了出来，眼前恍惚了下，喃喃自语道：
“来到琼园裂谷了，看来整个烟霞山内部都是相通的，可能就是因为外阵被破，而导致分崩离析。”
这里的路厉长风就熟悉了，不禁让他想到了一位故人，另外还有几个月前浩浩荡荡的猎蜂行动，不知道有没有把它们给扫荡掉。
要是没有的话，后面有机会凑齐残图，倒是可以顺手一并解决。
他嘿嘿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赶回坊市。
今日倒是个稀奇事，厉长风在浅荒里察觉到的修仙者比坊市都多，进了坊市倒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嗯？
什么情况，撤市了，不用巡护了？
“诶，长风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刚才三师姐还亲自过来问你回来没有。”
远远的，他就看见秦放迎了上来。
劫后余生的厉长风内心暗喜，表面装作一副遭逢大难后的迷茫，声音低沉地问：“既然三师姐过问了，我这就向左执事禀报。”
“快去吧。诶，你在烟霞山腹地有没有看见异象？”秦放摆了摆手，一道往坊市西头的竹屋方向走了几步，好奇的问道。
“譬如说？”
“五色霞光，他们很多人都看见了，笼罩在伏霞洞之上，说是真人洞府现世，都跑去凑热闹了。”
秦放大拇指往坊市方向比划了两下，又说道：“哦对了，你见完左执事后，他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就回自己屋里呆着，他老人家刚才说了，烟霞山异变，没有他的吩咐不能私自外出，四长老正往这边赶来。”
伏霞洞，在灵犀殿上空。
“还有这事？”厉长风大惊失色，脸上难掩震惊，匆匆告辞：“留步，我先去向左执事禀告一声。”
“得嘞，下次巡护我叫你。”
秦放挥了挥手。
他脸上的震惊不是装的，厉长风确实不知道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化。
莫非刚才那道青铜壁之后就是灵犀殿？
连四长老都要过来，情况真的很特殊了，厉长风担心的是，在灵犀殿其他地方会不会出现不可思议的东西，就譬如说堆积在青铜壁前的妖兽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