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蒋琬归心
伊籍见刘琛默然无语，环顾其后，魏延强忍笑意，其面本赤，今更憋得绯红，心中颇感疑惑。
“谢伊公美意，万事万物，皆有定数，随缘而行，不可强求。”刘琛婉言相拒，成家立业，为时早矣，自身尚需倚附，安能护佑心仪良人？唯寄美好愿景藏于胸臆之间。
宴终而散，刘琛酩酊，不知为酒力所驱，抑或心事重重。忆往昔二载，苦心孤诣，布局谋篇，虽逆天改命，然犹显孱弱。较之北地袁绍，曹操，南境江东孙权、刘表等大诸侯相比，犹如蜉蝣撼树，微不足言。袁、曹既统北方，如若挥兵南下，首当其冲者，便是南阳，留于刘琛的时日已所剩无几。
踉踉跄跄回归驿馆，刘琛蒙被而卧，一觉至天明，及至觉醒，已日高三竿。近者数日，天气甚好，诚为冬末的小阳春，晨则寒霜覆地，午则暖阳熙熙，此余温既过，则风雪并至矣。
刘琛酣寝既足，伸懒腰以浴朝曦，心怀小憩之意，继而将赴州牧府第，携盟约而归返南阳。
“咦，蒋公琰与刘明远呢？”刘琛盥栉完毕，整饬衣冠，步入前堂，欲与众人共用早食，然顾盼良久，不见蒋琬与刘敏身影，遂惑然询问。
“主公，此二人破晓即至，于外间恭候已久，意欲辞行，然独未见你起榻，知昨夜宴饮过量，不忍相扰，留书而去，言及将返零陵。”魏延语带淡然，然眉间难掩愤懑之色，念及主公刘琛，待此二人甚是亲厚笃诚，谁料二人竟如此决然而别，其心内自是忿忿难平。
“子敬，速去备马！此刻应未走远。文长，你随我前去追赶！”刘琛惶然起身，急声吩咐，深知大才将失，悔恨醉酒误事，亟命孟达牵马，携魏延趋门而去，唯求挽回远去的大才。
刘敏与蒋琬自驿馆而出，旋返零陵郡。刘敏无所羁绊，初欲从刘琛往南阳展志，而蒋琬则执意归返零陵，言受郡守刘度多年眷顾，欲往拜谢。且蒋琬未尝投效刘琛，刘敏担忧表兄蒋琬，乃文弱书生，路途遥远，恐有所失，遂留书一封，相伴蒋琬暂归零陵。
二人所购马车一辆，刘敏执辔而前导，蒋琬安坐自车厢内，于宽敞官道之上，悠悠然徐行不止。
“表兄，那刘琛年少即为一郡郡守，且为刘益州嫡孙，其为人谦逊，求贤若渴，岂非所期的明主邪？表兄何不投其麾下，以展所长？”刘敏轻声探问，心存疑虑，乃顾视蒋琬，见其满脸怅然。
“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南阳者，四战之地，且益州继承之事，有其二叔父在侧，难言，诚难言矣。”蒋琬忧然回言，长声叹息，眉头紧锁，满怀遗憾。
“如此，则正有我等展才之地矣，既已应允，我志向南阳，表兄若犹欲持疑，我不阻止，但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刘敏肃然而言，见蒋琬犹豫不决，无奈摇头。
蒋琬默然不应，乃整襟端坐，反刍其言，不觉心绪纷纭，陷入沉思之中。刘敏亦不复赘言，专心驭车，缓缓而前。
“明远兄，且慢行。”魏延一骑居前，疾驰如风，行一时辰许，终见官道有车前行，定睛观看，是刘敏身影，遂急切大声呼喊。
“吁……”刘敏闻人呼唤，遂勒马驻足，反顾而望，见魏延驰骤而来。
“文长，可有要事相托？我送表兄归零陵，必如约而投效南阳。”刘敏见魏延行色匆匆，亦扬声应言。
俄而，魏延追及，驰至刘敏驾前，勒缰驻马，长息而后，急声而言：“蒋琬先生，是否在车内？主公已随后至，某先至一步，特来传讯，主公欲亲与蒋琬先生话别。”
“魏将军，劳苦了，琬一介文弱，蒙刘太守青眼有加，感激莫名。罢了，今便在此恭候刘太守亲临，以表寸心。”蒋琬和声应言，启帷而出，见魏延已至，复闻刘琛将至，以为己饯行，心怀感激，兼怀期盼。
未几，马蹄声急，正是刘琛，行色匆遽而来，顷刻至众人面前。
“明远，公琰，昨宵贪杯，几误大事，幸蒙上天眷顾，方能再晤二位，实乃大幸。”刘琛恳切而言，气息未匀，胸膛起伏，仍强颜为笑，欲掩此前焦忧。
“刘太守，我已留书说明。待护送表兄归返零陵，必如期奔赴南阳，效命麾下，不敢有违。”刘敏恭谨而言，拱手为礼，神色端肃。
“明远，一诺千金，我自是深信不疑。然未得亲送，心中未免遗憾。”刘琛从容而言，呼吸稍定，遂微微颔首，笑意更浓。
“公琰，何故定归零陵？岂有家室未妥？琛虽不才，实不舍得你离去。琛诚望你能赴南阳，展其所学，我愿奉为师，求学于侧。”刘琛语重心长，望向蒋琬，目光诚挚，深施一礼，姿态谦卑。
“承蒙刘太守看重，琬感激涕零，至于南阳，琬愿前往。然刘度太守照拂多年，我欲亲往道别，以表心意。”蒋琬怅然而言，深长吸一气，见刘琛意诚，心生感动，遂决相从，然念及将辞故乡，心怀怅惘。
“其可修书以辞否？非琛不欲成全其事，今荆益虽盟，然犹争南阳，恐有奸宄之徒，岂不酿成大憾？”刘琛疾言相劝，遂心怀窃喜，然意自安泰。
“既若此，便依刘太守所言，家国为重，岂可为情义所羁。”蒋琬颔首应言，心下已然释怀。
“我得公琰，如高祖得萧何，虽万事亦阻坚心。哈哈……”刘琛朗声长笑，意气扬扬，豪迈之态尽显，畅快之意盈满心间。
“拜见主公。”蒋琬与刘敏二人，慨然而言，相视而笑，向刘琛单膝跪地，行拜主之礼。
“明远，公琰，请起，我等即刻还于驿馆，便向刘荆州请辞，重返南阳。”刘琛欣然而言，疾步趋前，扶二人而起，紧攥其手，力道间尽显郑重。
于归途中，刘琛执意执辔为蒋琬驭马，蒋琬感念至深。魏延与刘敏二人，亦感其赤诚，默默并骑，紧随车后。
君明而臣忠，相辅相成。良臣虽难得，然明主难逢，非惟刘琛欢悦，魏延、刘敏之属亦是心喜。
而今南阳威势日隆，明主既出，明君既现，必有群贤毕至，猛将如云。文有蒋琬、法正之俦，武列甘宁、魏延之属，基构已固，宾僚毕集，大业之兴，指日可待，汉室之隆，可期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