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荷叶”是一家小型工作室。
老板当歌手时名气一般，后来转战幕后，签了几个一般的艺人，组建了一家一般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艺人大多人气平平，过去几年内最扛销量的是一名女歌手。
但从近段时间来看，热度一哥似乎要换人了。
办公室内，几个助理在一块窃窃私语。
“搞这一手，这不纯属欺负人吗……”
“……这我有什么办法？是人家自己的决定。”
“管他呢！有热度不就行了？”
“就是就是，黑红也是红……”
“咳咳！”
门口传来一串刻意的咳嗽声。
于是讨论的低语骤然一停，凑在一块的助理们抬起头来，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背着只单肩包正从电梯走出。
包是名牌的，脚步是轻快的，人是春风得意的。
谭来昂首挺胸走进工作室，头一甩，撩拨了一下额上几根刘海。
他这段时间可是备受瞩目。
抓住时机炒热度，是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不仅洗干净了自己身上抄袭的脏水，更让这事儿一路发酵，最终抬高到了“网络暴力”的程度。
他在网上的热度水涨船高，虽然也伴有骂声，但带来的流量回馈是无价的。
讨论度就是热度，热度就是流量，流量就是身价。
他，谭来，在30多岁的年纪居然还当上了某地区“反网络暴力”和“反校园霸凌”的代言人。
那个半退圈的家伙为他的身价升值提供了帮助，要不是现在有些不太适宜，他还真想找人引荐一下这位“自白者”，私下补助他千儿八百的，以表自己的谢意。
正所谓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联合营销号一手炮制了这一热闻的谭来自然知道自白者是无辜的。
但娱乐圈就是这样，只要能往上爬，不管脚下是谁，他都会狠狠的踩下去。
“我要去录歌了，水呢？”
他屈指敲了敲窗台，看向自己的助理小左：“录音室帮我留好了吗？”
“啊，不好意思来哥！”
小左连忙将水递过去：“录音室……李姐在用。”
“……”
谭来翻了个白眼：“不是告诉你这个时间我要用吗？”
“李姐三天前就预约了——她很快就好，大概还有……半小时？”
“那我呢，我就要在这硬等半小时吗？”
谭来摊摊手：“这点事都办不好？”
“对不起，来哥。”
“不用对不起，要怪就怪这工作室太小了，竟然只有一个录音室。”
他表意不明的哼了一声，让几个助理沉默的同时悄悄抬起头交换着眼神。
什么意思？要给钱扩建？
还是想把老板给炒了？
小左又尴尬又憋屈。
气氛陷入僵持时，一个助理急促的“啊”了一声，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飞速瞥了一眼在那儿摆谱的谭来。
小左心头一跳。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唔……”
那助理很快的滑动着手机屏幕：“呃……”
似乎不好总结，他对小左说：“你看一下微信，我转发给你了。”
“哦……”
小左低下头，快速打开手机。
“……”
两人间的窃窃私语自然引来了谭来的注意。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直说？”
小左挠了挠头，他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冒汗了。
“来哥，那个……自白者回应了。”
“回应？”
谭来反而喜出望外：“好事啊，我正愁一个巴掌打不响呢！”
这段时间自白者真跟退了圈似的，对所有的负面新闻置若罔闻，好像不上网一样。
这让谭来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演着独角戏。
眼见着风头要过去了，这事儿能给他带来的流量好像仅止于此。
他已经开始想着再找找能蹭的目标了。
要不下次找个流量歌手？
找个黑料多脾气爆的那种，这样也能打个有来有回，持续不断的炒热度。
这时候告诉他，那个闷罐子一样的自白者居然做出回应了，在谭来看来属于好事一桩。
“我看看……”
谭来飞快点开自己的微博小号，搜索自白者的名字点进去——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要刷好几次自白者的主页，都快刷成铁粉了。
看到回应前他满怀信心，希望对方骂的越脏越好。
越脏越有热度！
现在人们太无聊了！
一个个都等着看乐子呢！
但点开的一瞬间，他先是一愣，继而脸皮耷拉下来。
自白者账号申请过之后就没发过微博，所以空荡荡的主界面上只挂了一条动态。
他转发了谭来的那条“邀请对方在创享亚洲上正面比拼”的微博，并配文：1。
1。
1？！
但凡上过班的人都知道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1更倾向于“已阅”“知道了”“嗯”等含义，一般用于敷衍式的回复，或上级回复下级时的简略用语。
谭来虽然写歌的能力一般，但混迹职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他盯着那条回复动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自白者的那条回复的底下，也很快聚集了一群乐子人。
……
笑死，1，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二次元的用语吗？
有1……算了，人还少，我待会儿再来。
天知道我扣1回复的时候心里有多烦……
谭来以为人家是哑巴，这下人家回复了，回头又要躲被窝里不高兴。
这意思是？自白者要参加创享亚洲？！
再来一首《平凡之路》，打谭来嘴巴子！
可是今年是情感赛道诶，《平凡之路》应该有些跑题吧……
乐，打起来！打起来！我听歌就完事！
给那丫一个教训！没人骂他真当大伙是傻逼了！
谭来？小丑一个罢了……
……
谭来目光在这些评论里穿梭，被那些评论气的浑身发抖。
恶评！恶评！
这是网络暴力！
这是网络霸凌！
他……
“啊……”
小左显然也捧着手机在吃瓜。
“自白者真参加了……”他把屏幕竖起来：“报名表都填好了。”
谭来连忙刷新页面，果然又跳出来一个新动态。
是一张图片，配文：已报名。
图片是“创享亚洲”的参赛截图，截图显示，自白者已经提交了参赛成员名单。
词曲作者：自白者。
歌手……
我想发财？
这是什么鬼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