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与剑
雨宫有希的心很烦躁。
按理来说，今天的天虽然灰蒙蒙的，很有下雨的可能。但是她也带好了雨具，不会为此而发愁。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那是A班的方向。
如果不是因为D班教室的位置刚好和A班一样位于教学楼两端的凸出处，雨宫有希也不可能能看到A班后座的情况。
那是闲来无事在转笔的佐藤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雨宫有希判断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伤心。
只是现在并不是上课时间，以雨宫有希这个青梅竹马的了解，佐藤凑下课的时候是不会做出发呆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佐藤凑上半身的景色被窗户的边框挡住，让人看不清楚他面对的是谁。
雨宫有希拼命地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对面的佐藤凑站起身，露出了一个短发少女的倩影。
那是椎名桃奈，此时的她正在整理佐藤凑的头发。
雨宫有希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她心里有准备佐藤凑那次晚上出门找椎名桃奈肯定会付出代价，但是还是不敢想象二人在一起的样子。
她从心底就厌恶椎名桃奈这个人，每次有人跟她提起椎名桃奈，得到的永远都是“烦死了”，“碧池”，“恶心的女人”这种回答。可能是因为椎名桃奈的乱交际行为真的很招人讨厌吧，雨宫有希也是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的。
但是换个角度说，如果雨宫有希不知道椎名桃奈会使用神术操控别人，不知道她是盘山组的实际领袖，不知道她和很多男性都有情感往来，那雨宫有希还会讨厌她吗？
毕竟椎名桃奈也是个表现出来性格很好，喜欢小动物，懂得体贴别人的美少女。
雨宫有希曾经试着这么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却会让自己恐惧。
“会的。不管椎名桃奈是什么样，再温柔体贴也好，再善解人意也罢。只要她是椎名桃奈，就一定讨厌她。”
因为她勾引佐藤凑，想要佐藤凑做她的男朋友。雨宫有希讨厌一切以不好的目的接近佐藤凑的女人，就这么简单。
雨宫有希不断询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佐藤凑，却一直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可能是有好感，可能是喜欢，就是没有不喜欢。
可在这之前，雨宫有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因为她太安全了。
她能感受到佐藤凑在一夜之间变了，变得很快，变得雨宫有希根本就认不出他。
自己的青梅竹马突然展现出了像轻小说漫画里的那般的超自然能力，突然和大名鼎鼎的极道产生关系，突然被当成杀人犯的同伙满城通缉，甚至突然杀了人。
雨宫有希感到害怕，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包围住了她。她并不是害怕佐藤凑杀了人，也不是害怕佐藤凑成为那种掌握超能力的异端。
而是害怕自己在佐藤凑心里的重要性逐渐淡化，自己引以为傲的青梅竹马的身份打不过这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的天降。
还记得小时候，父母之间老是喜欢开玩笑，让自己以后嫁给佐藤凑。当时的雨宫有希什么都不懂，只是说不想嫁给佐藤凑这个大笨蛋。
虽然幼年时，自己表现出一副很讨厌佐藤凑的样子。可是无论什么时候，佐藤凑从来没有抛弃自己，小学的时候会拉着小手一起上下学，初中的时候会在自己受到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就连现在高中，自己还是会喜欢去若岛神社找佐藤凑玩。
甚至于自己有时候跟佐藤凑开玩笑说，你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的时候，佐藤凑只会笑笑回答说你不也没有，当然要陪着你。
不管未来变得怎么样，佐藤凑始终不会离开自己的。
这已经是雨宫有希刻在骨子里的观念。
可是，现在她已经开始动摇了，雨宫有希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慢慢伸不进佐藤凑的生活里。在神术方面，生盐小夜比雨宫有希更为了解；在极道方面，椎名桃奈可是新宿盘山组的王。就连那个平时只会躲在一旁的浅仓光，都在和自己分享着佐藤凑的好。
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佐藤凑了，她害怕被佐藤凑抛弃，害怕以后见面时只能尴尬地苦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要，我不要发生这种事情。”
雨宫有希在走廊上狂奔，她不是去A班的方向，而是打开剑道部的大门。
只有握着竹刀，在道场里挥洒汗水的时候，自己才能冷静下来。
雨宫有希深呼一口气，握紧刀把，不断重复着劈砍的动作。
竹刀在空气中发出“哧哧”的破空声，在空荡的道场显得格外响亮。
当初雨宫有希练习剑道只是为了有个防身的技巧，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剑道已经成为她最重要的东西。
只有让内心冷静下来，不要想任何其他的事情。只有这样，心与剑才能合一，才能领悟剑道真正的含义。天然理心流的最终奥义，就是以自然之力调和自己的心态。
可她再怎么甩头抛空一切，再怎么深呼吸斩断思念，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有希，有希。”
佐藤凑的声音始终回荡在她的耳畔，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佐藤凑的音容笑貌。
“我为什么忘不掉你，为什么啊？”
雨宫有希脸上的汗珠混合着泪水落在地板上，可她仍然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训练而流下的汗水。
“佐藤凑，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啊，为什么我会害怕你把我丢掉啊？”
雨宫有希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那个活泼开朗，总是笑对问题的雨宫有希已经不见了。
“佐藤凑，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我从小就喜欢你了，一直喜欢到现在。”
在无意间，雨宫有希吐露出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声。
“啪嗒——”
雨宫有希手里的竹刀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想到椎名桃奈会和佐藤凑做一些情侣间的种种，她就忍不住彻底哭出声来。
雨宫有希的剑掉了，她的心也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