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肯”号出征
“林肯”号上的装备应有尽有，有用手投的渔叉、带倒刺的箭，以及供鸟枪使用的开花弹，样样俱全。艏楼上还架设着一门美国制造且改良过的大炮，从炮栓处装弹，炮管壁很厚，炮膛线很密，能够轻易地发射4千克重的锥形炮弹，平均射程为16公里。
看了霍布森部长给我的邀请信后，一种强烈的意识在我脑中生成：我要随“林肯”号一同出征，消灭海上怪物，还汪洋大海一片平静。尽管我身心疲惫，急需休整一段时间，但我还是立即接受了美国政府的邀请。
可是，寻找独角鲸是在太平洋北部海域，这与我返回法国的方向正好是相反的，这让我有些不愉快。
“康塞尔！”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康塞尔是我的仆人，他陪我四处旅行，是个老实的比利时人，我很欣赏他，心灵手巧，什么都会。他对分类法掌握得十分娴熟，但其他方面就不行了。他深谙分类理论，但却缺乏实践，我想，他或许连抹香鲸和一般的鲸鱼都分不清楚！但他是个正直而诚实的小伙子！
“先生，您叫我有什么事吗？”康塞尔进来问道。
“你收拾一下行李，两小时后我们就要出发。”
“我们是回巴黎吗？”康塞尔问道。
“当然要回，不过要绕一个弯。我们一会儿要搭乘‘林肯’号出发，你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就行。”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好的，一切听先生的。”康塞尔平静地回道。
“我们要随‘林肯’号一起出发，抓捕海上怪物。这是光荣的任务，但也是危险的任务。”
“我听先生的吩咐，您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康塞尔把行李整理好之后，就跟着我走出了旅馆。我们在旅馆门口坐上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接着，马拼了命似地拉着我们飞奔了几条街，很快便来到了停泊着“林肯”号的码头。一名船员领着我们上了船，将行李放下后，带我来到一间办公室，见到了法拉古舰长。
法拉古舰长和蔼地对我说道：“阿罗纳克斯教授，您好！欢迎您随我们一同出发。”
“法拉古舰长，您好！见到您我很高兴。”我报以微笑地说道。
“教授，房间已经给您备好了。您可以先去房间稍作休息。”
随即，我便告辞了法拉古舰长，回到房间休息。我发现“林肯”号经过了特别的改装，拥有强大的高压蒸汽机，平均时速可以达到18.3海里。这一速度在当时的船舰中算是最快的了，但要与那头鲸类动物搏斗，恐怕也占不了多大上风。
我很满意法拉古舰长给我安排的舱房，它位于船的后部，正对着餐厅。我留下康塞尔在舱内整理行李，自己登上甲板，想看一看轮船起航时的操作。
这时候，法拉古舰长也在甲板上，正下令让船员把“林肯”号拴在布鲁克林码头上的缆绳解开。
“船的压力够了吗？”法拉古舰长对工程师问道。
“够了，先生。”工程师答道。
“开船！”随着法拉古舰长一声令下，“林肯”号便起航了。码头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手帕、帽子，激动地欢呼着。船出港之后，便加足马力，螺旋桨快速地搅动着海浪，浩浩荡荡地向远方驶去。
法拉古舰长是一位出色的海员，完全有能力指挥这艘船舰前去追捕海上怪物。他相信怪物的存在并发誓一定要把怪物从海上清除。法拉古舰长还预备了2000美元的奖金，并许诺无论是谁，只要发现了那个怪物，就可以领到这2000美元的奖金。
“林肯”号上的装备应有尽有，有用手投的渔叉、带倒刺的箭以及供鸟枪使用的开花弹，样样俱全。艏楼上还架设着一门美国制造且改良过的大炮，从炮栓处装弹，炮管壁很厚，炮膛线很密，能够轻易地发射4千克重的锥形炮弹，平均射程为16公里。
在船舰上，我还认识了非常厉害的渔叉手之王——尼德·兰。他是加拿大人，年纪40岁左右，体格健壮，神情严肃。他的工作充满了危险，时常与各种凶猛的鲸类作斗争，但他还没有碰见过对手，因此他的本领十分厉害。不得不说，法拉古舰长把他请来，无疑是大大提高了对付海上怪物的胜算，可是尼德·兰并不相信海上怪物的存在，他甚至不屑于和别人讨论这个话题。
三个星期后，“林肯”号距离巴塔戈尼亚海岸30海里，距离麦哲伦海峡只有不到700海里了。用不了一个星期，“林肯”号就将在太平洋上劈波斩浪。
尼德·兰和我坐在甲板上，我们一边看着汪洋大海，一边闲聊。聊着聊着，我们便聊到关于海上怪物的话题。
“尼德先生，我实在不能理解，您见过那么多凶猛的海洋生物，为什么不相信怪物的存在呢？您能说说您的见解吗？”我好奇地问道。
尼德·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沉思了一小会儿，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我觉得您应该相信它的存在，而不是持怀疑的态度。”
“教授，这您可就错了。”尼德·兰回答道，“我见过不少鲸类动物，也用渔叉叉到过很多，还杀死过几头，但是，无论这些鲸类动物具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不管它们是用尾巴还是用牙齿，它们都绝对不可能毁坏轮船的钢板。”
“可是，独角鲸的牙齿把船底钻透的传说并不少。”
“木头船，那是有可能的，但是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认为长须鲸、大头鲸、独角鲸等鲸类可以穿透钢板。”
“我相信海洋中存在一种哺乳类动物，肌体坚实无比，并且拥有像长须鲸、大头鲸等一样强大的穿透力，长着坚硬无比的长牙。”
只见尼德·兰摇摇头，表示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继续说道：“假设有这种动物存在，它生活在大海深处，在海面以下几海里的深处游弋，那么就必须具有无比坚实的肌体。”
“为什么要有坚实的肌体？”尼德·兰问道。
“因为生活在海底深处，要承受得住海水的压力，那么本身就必须具有巨大的力量。”
“真的？”尼德·兰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真的，我可以用数字举例向您证明这一点。”
“哦！数字？”尼德·兰说，“数字随口就可以说啊！”
“先生，这是经过科学证明的数字，是具体的数字。您听我说，假定一个大气压相当于一根32尺高的水柱的压力。但实际上，水柱不会有那么高，因为这里指的是海水，其密度高于淡水的密度。假如您潜到海里，下潜的深度是数倍于32尺的水深，那么您的身体就要承受相应倍数的大气压，也就是说，您身体表面每平方厘米就得承受相应倍数的压力。以此推算，在320尺深处，压力为10个大气压；在3200百尺深处，压力就是100个大气压；在32000尺深处，也就是说，您下潜到大约水下2.5海里的地方，就得承受1000个大气压，您身体表面每1平方厘米就得承受1吨的压力。可是，您知道您身体表面面积有多少平方厘米吗？”
“我不知道，阿罗纳克斯先生。”
“大约有17000平方厘米。”
“这么多！”
“当然，由于大气压力略微高于每平方厘米1千克的重量，您身体表面那17000平方厘米现在就承受着17568千克的压力。”
“那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您是感觉不出来的，因为空气进入您体内具有相等的压力，否则您早就被压碎了。空气进入体内后，内外压力保持平衡，相互就抵消了，所以您才能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可是，一旦潜入水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喔，我明白了。”尼德·兰说道，“因为水没有进入我的体内，所以压力无法抵消。”
“是的。因此，在水面以下32尺的地方，您得承受17568千克的压力；在320尺的地方，这个压力将增加10倍，也就是175680千克；在3200尺的地方，压力增加100倍，也就是1756800千克；在32000尺的地方，压力增加1000倍，也就是17568000千克，就是说，您将被压成薄片，就像从水压机的铁板下拉出来似的！如果有一种脊椎动物，身长几百米，它们有数百万平方厘米面积的身躯，生活在海底深处所受到的压力就是数万吨了。您可以想象一下在这么大的压力下，骨架所必需的抵抗力吧！”
“天哪！”尼德·兰惊呼一声。
“接下来，您可以算算，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它们的骨架得有多大的抗力，它们的躯体得多么坚实！”
“它们的躯体就像是用钢板造的，如同铁甲驱逐舰一般坚实。”尼德·兰回答道。
“正如您所说的，尼德先生。那么，您再想想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以快速列车的速度朝一艘船冲过去，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是啊……确实……也许……”这个固执的加拿大人被这些数字震撼了，但他又不肯承认自己理亏，只能这么哼哼唧唧地回答。
“喏，我把您说服了吧？”
“有一点点，但是教授，您怎么证明海底生活着像您说的那么强大的动物？”
“要是不存在的话，那您对‘苏格兰’号所遭到的意外又作何解释呢？”
“也许是……”尼德·兰迟疑道。
“请您说！”
“也许那些不是真的。”尼德·兰仍然固执地说道。
我没有再和尼德·兰多说，无论怎么说也无法说服这个刻板又固执的渔叉手。但“苏格兰”号遭遇的意外事故是毋庸置疑的。
根据上面所作的种种推论，我认为，这种动物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乳动物纲，鱼目，即鲸鱼类动物。至于它究竟是属于鲸科、抹香鲸科还是海豚科，我现在还无法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