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龙蛇起变
心有恶鬼，身披恩辉。
一夜闹剧引发的舆论后果是非常巨大的。
这一点谁都想得到。
庆幸黎明未至，莱恩还有时间做些事情。
依照他的安排以及命令，伤兵已经被尽数带走，因横祸牵连进来的市民也得到了及时的安置。
空闲下来的人手亦被派往城市各处，搜查铁傀儡的下落。
与此同时，巡城队长以及狩魔猎人也赶过来了。
相比较后者，奥斯顿的体力尚有存余，对于守卫的调度也更为擅长，毕竟声望与熟悉感都摆在那里，这是莱恩替代不了的。
于是，莱恩将指挥权交给奥斯顿，并从对方那里要来了手弩，随即对柯恩说道：“状态如何？”
狩魔猎人的原始恢复速度自然是惊人的，却不意味他们能够不间断回气，也没有证据表明这些家伙可以无视环境要素的影响。
因此，柯恩的当前状态只有原来的四成，虽然不妨碍奔跑效率，但是高强度的战斗已是大打折扣。
然而，大师之所以是大师，不单单是技巧与体能独树一帜，他们的意志更是坚实如铁。
“我没有问题，那个魔像去哪了？”
这就是柯恩的回答。
莱恩也不矫情，他将水囊丢了过去：“有情报反馈，魔像一路破坏，已从商业区进入贵族区的边缘，好在有运河隔断，有钱人并没有损失，只是市民那边……”
看着狩魔猎人接过水囊却没有饮用，莱恩对着奥斯顿说道：“伤者已经集中处理，接下来的治安由你维持，另外，诺曼与艾丽西亚还是跑了，我们的人没有看住他。”
巡城队长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他……”
一语将出，他就卡壳了，魔像肆虐的时候，谁有功夫顾及旁人呐？
莱恩的语气没有半点波澜：“若是他一个逃跑，想要在今晚找回来可不容易。不过，只要那个男人带着艾丽西亚，他的行踪就不可能掩饰清楚，你派一些人找找吧，接下来我跟狩魔猎人有话说。”
奥斯顿看得出来，面前二人要私下对谈，点点头领命而去。
莱恩也不客套，他招手一引，邀请柯恩边走边说：
“刚才有一些话，我不能对奥斯顿表达，但是在你面前我就没有顾虑了。”
柯恩听罢，眼皮也不眨，他看着幽暗的巷道，尽头没有一点光亮：
“愿闻其详。”
“我发现一些秘密，尚未确认主使者是谁，可能是地下帮派，也可能是这座城市的某些贵族。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我都预感到了危机……所以，柯恩大师，我想在市政厅的委托之外，附加一项额外委托，由我本人单独发起。”
柯恩深感意外，他以为要谈魔像又或者艾丽西亚的问题。
“我不是很明白，先生，您想讨论一件与今晚无关的事情吗？”
莱恩面无表情，巷道里的黑暗让他的眼窝幽深无光，颧骨、鼻软骨以及眉上棱骨隐隐透出弧度，浑浊的下颚线也略有起伏。
“是否无关，在于真相。你也可以当作这是工作之余的消遣……如何？在这条巷道没有走完之前，你可以考虑有没有兴趣答应我的委托。”
柯恩陷入沉默，随即问道：“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
“有一伙神秘组织，自称「无形者」，行事宗旨以及处世风格尚未查明，只知道他们在北方各国建立隐藏据点，与不同阶级的代表人物有所接触……”
“这个组织的成员非常谨慎，一旦形迹暴露，就会杳无音讯，彷佛世界上就没有这些人。”
“听起来很麻烦不是吗？如果你感兴趣，我的委托就是寻找他们、跟踪他们、捕捉他们，我不在乎这个组织能活多久，只要还有一人自称「无形者」，我的赏金就会永远有效，怎么样？这是一个长期任务，无损人性道德……”
柯恩并没有入套，他反问道：“您寻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神经质的乐子人直言不讳道：“为了我的祖国，为了柯维尔，为了所有会被战祸牵连的同胞。”
狮鹫派狩魔猎人显然吃这一套，柯恩立时严肃起来：“你认为「无形者」会掀起大乱？”
莱恩冷哼一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告诉你一个消息，最多两年，波维斯就会有大动作，我们的鲍德温陛下老了，他已经压服不住那些贵族了……”
对于这种政治更迭、权力争夺的隐喻，柯恩的表情非常平静：
“这与您口中的组织有什么关系？”
“关系？哈！”
莱恩摆了摆手，语气当中饱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妨告诉你吧，马克西姆市长已经被无形者盯上了，我们怀疑他收受贿赂，为了不让马克西姆警觉，我已经摇尾乞怜半个月了！”
“原来是这样……”
狩魔猎人点点头，想起两人在市长办公屋前的场景，那会儿的莱恩刚刚进屋，连门都没合上呢，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该知道的内容你也知道了，这条巷道也快走完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接受我的委托？”
柯恩耸耸肩：“希望比怪物轻松……”
“哈！我就当你答应了，放心吧，我的维序者。”
“嗯？这又是什么名字？”狩魔猎人很不适应。
“唔，临时想到的，以维护祖国安定作为宗旨的秩序组织……说起来，你们狮鹫学派不就是奉行骑士五德吗？”
柯恩陷入沉默，神态有些萧索，似乎想到了伤心事。
“我们…早就不是了。”
莱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是真不是还是假不是，谁也说不清楚，只有考验来临的时候，你才能确认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人。我看得出来，柯恩，你的骑士精神没有泯灭……”
“或许吧。”柯恩不愿多谈，这是一个令他感到滞闷的话题。
“好吧，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到当下吧，我们就快走出这条小道了。”
此时的莱恩暗舒一口气。
正所谓谎言千千万，圆不上就完蛋，自己先后晃点了市长、巡城队长以及狩魔猎人，并在三者之间各建形象。
其中……
马克西姆因为权力以及地位的存续问题，暂时闭嘴，这也算是默认站队了。
奥斯顿因为市长的授权书，从而接受陌生人当长官，又因为事务繁多，并没有时间去打听关系。
至于柯恩，他又不是杰洛特那样的交友狂魔，哪来的人脉与地位去核对莱恩的真实身份呢？
所以，眼下是补全漏洞的最佳时刻。
若是放任时机外流，等到黎明之后，城市损失一一上报，国王陛下因风闻奏事，继而开启宫廷议会，到时候官员们层层解释，莱恩的身份想不暴露都难。
因此，必须要给这条谎言之绳打上死结，将「身份不明」这个标签从莱恩的头顶上褪下。
柯恩是第一个补丁，必须在他的脑海当中建立一个「马克西姆市长已有叛国之心」的印象，而要坐实这个印象的第二步，那块一立方的黄金就要派上用场。
一立方啊！黄金啊！近20吨啊！有四万磅呐！
莱恩当时放在马克西姆的面前，堂而皇之的想要这个家伙收下。
对方当然收不下，他又搬不走。
也正因为如此，政治家也不傻，这么大的贿赂摆在办公桌前，但凡有人看见了，不都是自己的仕途大敌？
本来，马克西姆是想稳住莱恩的。
毕竟，这政治外交是否站队、高层人物是否叛变，你在国际立场上不秀一秀拳头，保障一下墙头草的生命安全，我凭什么跟你？
可是，大人物想拖延时间，静待时局变化，以便投机取巧，莱恩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偏不给马克西姆机会！
总之，黄金我就放在这了，你不拿，我不取，你自己去解释近20吨黄金怎么来的吧……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动手，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嘛！
——此乃莱恩的原话，反正他心知肚明又死不了，无非重新找乐子罢了。
胁迫呀！胁迫呀！
马克西姆吐血的心都有了，暗骂术士都是畜生！就该被绞死！不！应该被烧死！万一尸体能复活呢？
也是因为这样，那张授权书才到手的。
……
看似无懈可击，但是政治家的面皮是不能赌的。
一时的胁迫不可能成为永世的胁迫，莱恩也堤防着这点。
所以第二个补丁就很有必要了，而这个补丁的重点就落在艾丽西亚的身上……
莱恩可是记得的，昨晚那个食人女妖是真的有变化的能力，而诺曼在故事中阐述的妹妹同样有变化的能力，不论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只要你能变，那么今晚想不热闹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