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莱恩的ＭＣ之道
一旦放弃道德的底线，人性的诡计就能接踵而来。
莱恩的后手还是发动了。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及时。
当狩魔猎人检查完毕，确定焦黑怪物活不了多久以后，巡城队长就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了。
首先，怪物不能在这里被挫骨扬灰。
它的下场需要展示到公众的面前，于最神圣、最不可侵夺的阳光之下处于烈焰焚毁的极刑。
这能有效抚平劳苦大众的恐慌，并向贵族以及国王证明——
人类依旧强盛，族群尊严绝不会在侵略者面前顿首臣服。
正如上古时代，围坐在篝火面前炙烤野兽那样，我等先祖伐戈旦旦，我等后裔又岂能退缩？
根本不需要长官嘱咐细节，四五个长斧手穿过人群，来到狩魔猎人的身边，柯恩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人微言轻的他无力阻止，这是文明争霸的仪式，是茹毛饮血时代留下的传承，是提振民族自信心与荣誉感的有效手段。
只见长柄穿过焦黑怪物的身体，特殊打造的尾钉狠狠地击砸在地砖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长斧手们配合默契，他们变换阵型，列成一排，将长斧倒持，继而举起焦黑怪物，把败者高高举起，视为胜利者的荣光。
所有士兵一脸骄傲，眼神中的火焰就连照明工具都自惭形秽，那是精神意志的高度体现，纵使物质环境下的光与热在这种力量面前也会稍逊一筹。
莱恩默不作声，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眼下除了兵卒，姑且称得上外人的也就只有柯恩以及看热闹的若干名船夫了。
船夫很好形容，与同胞一荣俱荣的他们哪怕生活在社会底层，终究是与有荣焉、满脸骄傲，想来明天的头版头条，必由这些人大肆宣传。
至于狩魔猎人，啊…他的表情格外微妙，尤其是那张脸，在火光的闪烁下明暗不定。
显然，焦黑怪物的下场令柯恩有所触动。
这是因为只有四人知晓内幕。
如果诺曼所言不虚的话，眼前的怪物曾是人类之身，某种意义上，这与狩魔猎人在青草试炼之前是一样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的威胁性不能被出身掩盖，只要对族群的整体发展不利，就算是昔日同胞亦可斩杀。
所以，狩魔猎人的悲哀是必然的，柯恩明白这一点。
现存的狩魔猎人都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讽刺的是，他们必须依靠母族生存，哪怕饱受歧视，也要苟且忍耐……直到忍无可忍，于爆发中火并，继而被唾弃，成为传闻中好坏不定的英雄与恶棍。
这种令人唏嘘以及头疼的设定，作为天外来客的莱恩当然是知晓的。
文明的思维太多样化了，在历史这条看不见尽头的直线上，所有的发展、所有的积淀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因为经历过愚昧，才知道开化的界限，因为遭遇过灭绝，才知道反抗的必然。文明是人类思性的集合，在没有经历前所未有的洗礼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哪怕惨绝人寰……
所以，莱恩早就做好了见证这个时代黑暗面目的准备，虽说现在的一切他都能接受，甚至因为那份刺激感，而挑起一些想法。
于是，就连命运也站在他这边。
当人群开始移动，当苟延残喘的焦黑怪物被收押，当在场者放下戒备的时候……
方块魔像出现了。
它的现身是莱恩的一时准备，于白天的时候布置。
那会儿，黑衣绅士刚刚从审讯室里出来，正要与柯恩他们汇合。
彼时的莱恩并不知晓发生在诺曼与艾丽西亚身上的故事，他的主要念头都集中在……如果食人凶手真的是高吸的话，朗爱塞特的守备力量未必有效，所以，他才暗中布置了铁傀儡。
不过，阴谋算计最头疼的就是事事亲为，如果所有步骤都靠自己来推动，委实没有上去砍人来得痛快。
因此，激活铁傀儡的重任被他诱导给了一面之缘的船夫。
个中的方式方法自然少不了谎言与欺骗，却也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
这样的言辞最难识破，毕竟河底真的有黄金。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铁傀儡的布置不止一处。
除了鲍鲍伦可能上钩的那个位置，莱恩还在其它河道里也安排了类似建设。
这些多手准备就是为了预防鲍鲍伦没被引诱的情况下，还能启动B计划。
至于启动人是谁？
显而易见，自然是莱恩啦。
好在黄金的诱惑是不可忽视的，鲍鲍伦的城府不深、按耐不住，毫无意外的来了。
他的行为影响了今晚一帆风顺的结局，如同乐曲里的变奏，让音符的基调发生转折。
于是，莱恩开启了属于自己的节目单。
原来，当他听完诺曼的故事，并且义正言辞的表示要在第一时间诛杀艾丽西亚的时候，莱恩不仅没有撤除铁傀儡，甚至将计就计，全无改动。
他的目的很简单，不论食人凶手是不是高吸，只要打不过对方，他就用铁傀儡帮助弱者，反之亦然。
正如莱恩曾经表达的那样，他对于这个世界没有荣辱，人类也好、怪物也罢，精灵、矮人、侏儒都一样，全当是电子斗蛐蛐里的一员。
如果哪一方弱势，他可以加强一下，如果哪一方强势，他可以捣乱一分。
遥想镜子大师的最高战绩，不就是让篡位者夺取尼弗迦德的帝王宝座，致使恩希尔化名多尼，流浪于北方嘛……
与这位魔鬼相比，莱恩也就是乐子人多一点。
他不喜欢收集权势成为万王之王，反而更愿意当个司仪，也就是「Master of Ceremonies」，缩写正好是MC，与金手指的称谓互配。
总之，将世界看作舞台，将众国看作嘉宾……
他连以后身份的开场白都想好了——
那边的朋友你们好吗？我是捣蛋大师，是恶作剧的眷顾者，玩笑的话事人，执掌纷争的天平，戏弄权力的游戏，我为「勇气」歌颂，我为「贪婪」赞美，我为「弱小」哭诉，我为「强大」钦慕，人世间的「多元」是我「存续」的依赖，神明的「辉光」并不与我背道而驰，人身是我的「外表」，放肆是我「内核」，嬉笑怒骂毫无真话，心怀戏谑四处留名……
怎么样？这种企业文化标不标准？
要的就是人来疯呐！
否则就是红毛狮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