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了！
老头儿深深看了张珏一眼，似乎在思考这小子是不是打算换个地方把自己也给抢劫了。
沉思一阵子后，似乎觉得宋先锋的徒弟不至于这么没品，这才点头：“走吧，我家就在这附近，去那里喝。暖和一点。”
得，被一个老头儿拒绝了，又被另一个老头儿捞着了。
今儿也算有收获。
张珏跟着老头儿又拐了两道胡同，到了一个名为狗尾巴胡同的地方，两人走到巷子尾，迈步进了大杂院。
这大杂院不是四合院，就是骆驼祥子中那种解放前最下等的人住的地方。
院子里杂物堆得满地都是，简直没地方下脚，张珏甚至觉得这里比老尹头那个满是破烂的院子更像收破烂。
不仅破，院子里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烂白菜，又像是尿骚味儿。也可能是两者混合。
张珏皱着眉，捂着鼻子跟着老头儿走：“这院子也忒破了点儿，老头儿，你屋子里头不能也这个味儿吧？”
“那不能，我可是个体面人。”老头儿斩钉截铁，“最后面那个屋子就是，马上到了。”
两人又走了二十来步，老头儿走到一个屋子前头，掏出钥匙打开门，找到灯绳拉了一下。
屋子里立刻大亮，确实如老头儿说的一样，挺体面的。
但张珏惊呆的是另外的事情。
不大的屋子里，六柱五檐满金雕花大床是红木的。
桌子是酸枣木的，桌子正中间放的是明永乐青花轮花绶带葫芦扁壶，水壶旁边盛放着半碗剩面条的是清光绪粉彩花鸟纹碗。
一旁的斗柜上，放着雕牡丹花枝玉花插。除此之外，其他的每一个物件儿，都是古玩器物。
这些东西几乎占满了这间屋子，连落脚的地方也不剩下多少。
即便以张珏现在的水平，也看的出这些东西全都价值不凡。
他扭头看向老头，却见对方将手中的包袱随手放在桌上，打开，里头露出两只粉彩小碗。
“爷们儿，谢谢你，今儿要不是你，我这俩珐琅彩粉彩小碗可就保不住了。”
话毕，从一旁的抽屉里又取出两个，放在一起，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一套就是一套，少一只都不行。欣赏够了，把这一套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遍，张珏坐下，把烧鸡，烧饼都摆在桌子上，酒也用牙咬开，见老头儿伸手就去撕鸡腿，不乐意了：“不是，酒肉都是我出，老头儿你就擎等着吃现成的啊？”
老头儿嘴一撇，觉得张珏的问题有点傻叉：“这都马上十一点了，我去哪儿买菜去？”
张珏不管：“那您家里就没有一点儿吃的？去去去，找出来凑个菜。”
老头儿想了一下，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抱过来一个青釉龙纹钮盖罐，打开盖子后，从里头夹出来几个……
几个小酱黄瓜，放在烧鸡旁的油纸包上。
“我这里只有这个，爷们儿要是不嫌弃，也算个下酒菜。”他说道。
张珏瞪大双眼：“不是，都说视金钱如粪土，可您也不能真用这玩意儿装咸菜啊！！！”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可是北齐的物件！！就这么华丽丽地成了装咸菜的咸菜缸子了？？
老头儿冷哼一声，没说话。
两人开始吃喝，张珏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老头儿，自己把另外一只给吃了。
老头儿一边吃，一边询问张珏一些玉器知识，张珏知无不言。
等老头儿问完，张珏又开始反问他其他古玩知识，老头儿不是个小气的人，而且知识范围极其广泛，不管张珏问的是玉石，瓷器，青铜器，还是字画，古钱币，他都能给说出个子丑寅卯。
很快，一瓶酒喝的见了底儿，两人兴致不减。
老头儿于是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个铁皮壶，里头是劣质散酒：“喝这个成不？”
张珏：“成啊，我又不挑剔。”
没被嫌弃，老头儿高兴了，两人继续侃，张珏想哪儿问哪儿，他问什么，老头儿都能对答如流。
“老头儿，你是这个！！”张珏竖起大拇指，夸赞，“全能啊你。”
“哼，那当然。老头子我是什么人呐。”老头儿坦然接受他的评价，又道，“不过你不是玩儿玉雕的吗？怎么对其他的也挺感兴趣？”
古玩行说出来是个笼统的行业，但其实细分起来又分为很多类别。
对这个精通的，对那个可能一无所知。
就比如张珏的师傅宋先锋，一辈子只研究个玉雕，金石，也只对这些感兴趣。
所以此时，看到他的徒弟居然对其他的行当兴致勃勃，老头儿很奇怪。
张珏咽下嘴里的小黄瓜：“对别的感兴趣很奇怪吗？您老还不是什么都懂。我敢说，四九城鉴定古玩的，没一个有您更全能！！”
“拍我马屁是不是？？是不是想跟我学？”老头儿闷声一笑。
张珏很认真的点头：“想。”
虽说这么说，但也知道不可能。
这年头拜个有能耐的师傅多难啊，不说别的，就那个不知道深浅的老尹头，到现在都没让他进家门。
老东西脾气大，要是没啥真本事，以后饶不了他……
张珏还在胡思乱想，谁知道下一秒，老头儿随口就是一句：“成，那我就收了你吧。”
不是，这就成了？？张珏瞪大双眼：“您，您在跟我闹着玩儿呢？”
谁家有能耐的好老头儿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收徒弟啊，这又不是上街买大白菜……
他怎么觉得，不太真实啊？？
老头儿一瞪眼：“说什么呢？我老头子从不开玩笑！！你想不想学？不想学拉倒！！”
他想收徒弟本就就是觉得张珏此人还挺有意思，心地善良救了自己，又愿意陪着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喝劣质酒，再加上酒精作祟临时起意而已。
对方愿意就行，不愿意拉倒，不强求。
张珏晃晃有点晕的脑袋，又掐了老头儿大腿一把，听到一声惨叫，点点头，没喝醉。
于是站起身，郑重其事鞠了一躬：“师傅！！打今儿起，您就是我的师傅！！”
又歪头想了想：“师傅，您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