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求死
“若是我死在那雷电之下，这中因果可使得‘道’将大祝驱逐出此方天地？”宋黎似在问心，也似在与斩龙仙人对话。
他知道仙人能听见。
“可。”仙人的语气依旧无悲无喜。
得到确定的回答，宋黎当即提着长刀，身形飞射而出。
他要赴死！
“都让开！”宋黎大喊一声，却是在提醒齐红玉与阮鸿二人。
二人不知宋黎意图为何，但也都下意识的选择了听从，朝着两侧闪身而去。
大祝手中雷浆几欲迸射而出，见得少年朝着朝着自己奔来，他心中的“预感”愈发明显了，只是一个瞬间，他就明白了少年的用意。
他想让自己杀死他，届时此方天地的“道”就可以利用这个因果，将自己驱逐出去！
此事唯有这个少年能办到！
因为此方天地的大半气运皆在他身上，这个因果足以填平一切。
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大祝想再次腾挪自身，决不能让这个少年得逞！
齐红玉不知少年有什么手段能杀死大祝，可眼见大祝又想腾挪，她当即闪身上前，狭刀之上覆盖上一层宛若红霞的刀芒。
这便是惊雀刀法第六式——啼血！
大祝的腾挪之法被刀芒强行遏止，连带着那幽蓝色的道躯都被斩出了几道伤痕。
雷浆已经凝聚完成，齐红玉当即抽身爆退，这股狂暴而恐怖的力量她绝不可能抵挡得了，她遏止大祝只是因为觉得宋黎有什么隐藏的手段能解此劫。
“轰！”
一道粗若水缸的雷电自大祝手中迸射而出，以无匹之势朝着少年的方向袭去。
少年手持长刀，亦是横刀向前斩出，可两者的差距甚至都不能以蚍蜉撼树来形容，是一粒微渺的尘土，想要亮过那夜空中的皎皎明月！
只是与蚍蜉不同，蚍蜉撼树亦不会危及生命，蚍蜉亦抱着生的希望。
可少年不同，少年一心求死！
幸而他早已想好一切。
齐红玉和阮鸿二人为了活命，便一定会在大祝被驱逐此地之后，打碎那尊神像，若是这样都无法阻止【雨师】吞食此方天地，那他也无计可施了。
那灿若烈阳的电柱仅用了连一个瞬间都不到的时间，便已经轰杀到了少年身上，【落月】横刀亦是无用，【落月】再强也不可能磨灭这么大的实力差距，也不可能抵挡下这样一门大神通！
少年的身体被轰杀成灰烬。
在少年死去的下一刻，此方天地的“道”当即归来，强行稳住了这面正在下坠的古镜，让这片天地暂时不至于完全破碎。
可与斩龙仙人所说的不同，大祝此刻并未被“道”驱离此地，只是周身的气息弱了几筹，险些跌落三品的实力。
“止……”
斩龙仙人的声音飘落在这方天地，古镜内的一切事物竟都被他一言定之。
若是此刻能有人听见，只会觉得这声音中有着些许喜色。
…………
…………
破庙之内。
宋黎的身影缓缓浮现，只是此刻他的身影如斩龙仙人一般虚幻。
少年还没来得及回味“死”是一种什么感觉，便只觉眼前的场景变换，缓缓睁开眼睛，却是斩龙仙人静立前方，脸上带着温淳的笑意。
“仙人，我有负所托。”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些歉意，他在此时此刻还能见到仙人，只觉是此方天地再无力转圜即将毁灭，仙人最后在同自己说几句话罢了。
可仙人那年轻的脸庞带着极为温和的笑容，摇头道：“不，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能选择赴死以救天地，你值得这方天地所有人的敬意。包括我！”
说罢，仙人抬手唤出一面水镜，其中呈现出了方才同大祝战斗的场景，可却是静止不动的画面。
见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仙人解释道：“我静止了天地之内的时间，为咱们争取一点说话的时间。”
少年有些愣了，问道：“您不是无力出手吗？”
“我确实无力出手，这静止时间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况且这时间也并非能一直静止，也就够一个说话的时间罢了。”仙人细心的解释着。
少年看着大祝道躯仍在，便继续问道：“您不是说大祝会被驱逐出此方天地？”
仙人指了指宋黎那如同自己一般虚幻的身影，回道：“只有你身死才行，可眼下你的真灵不是还未消散吗？”
见此，少年也能猜到，应当是仙人出手，保全了自己的真灵，可他不理解为何仙人要这样做，明明只牺牲自己一人，便能挽救这片天地，为何还要选择保全自己的真灵？
“你觉得你该死吗？”仙人能察觉到少年心中的想法，随即开口问道。
“若是按照道理来说，我虽然不算是个很好的人，但也没做过大恶……”可少年又想了想，继续道：“可这几日我杀了很多人，可能有人该死，可也有人不该……若是这样说，我也算作恶，便是该死的了。”
有几句话少年没有说出口。
那便是死这件事从来都不讲道理，他爹娘也不是恶人，可都早早的死了。害死他们的周家人，都是恶人，可他们一直活到了前几日，还是他杀了这些人。
若是牺牲他一个人，无论该死与否，能救这座城，救这片天地，又有什么坏处？
“你对我执过师礼，可我也未曾教过你什么，现在为师要教你第一个道理，那便是哪怕可以救很多人，可若是要牺牲一个不该死的人，那便是不对！”
语毕，仙人又思索了片刻，继续道：“可也不能不救那些人，所以便要想一个两全之法，只是能否完成这个两全法，还得看你。”
“看我？”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的身影，问道：“我现在也只是残魂真灵，能做什么？”
仙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地上的【落月】示意少年拿起。
宋黎捡起地上的长刀，虽说身体虚幻无比，可他竟然还拿得起刀。
“这就对了！”仙人满意的点点头，满眼的锐气，开口道：“拿着你的刀，斩落那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