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破天
这一轮“皎月”高悬天空，一时间整座缺月城之人皆可见之，与宋黎不同的是，他们似乎并不知天上那个洁白玉盘为何物，不仅从未见过，也不知其名。
可这轮皎月落在城外之人眼里，便又是另一番样子。
其中的威压恍若煌煌大日一般，莫说是直视那一轮“月”，就算是用目光微微扫过，眼睛都隐隐有种灼烧感。
阮鸿只是看了一眼那轮月亮，便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再望，只是惊呼道：“那是龙珠！”
大祝枯瘦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脸上的鸟喙面具开始变得有些扭曲，似乎与他的血肉相连，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大祝周身也开始析出粘稠的幽蓝液体，那股液体附着在他的身体上，竟是一滴都没有滴落在地。
而后他扭动着身子，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锥子。
那根锥子通体漆黑，其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件“祭器”。
“碎！”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字大祝的喉咙里蹦了出来。
倏然间！那根锥子脱手而出，却是朝天飞去，化作一抹黑色细线，似是要冲碎此片天地。
如今神主的力量渗透的仍不够深刻，如今龙珠的封印解除，失去龙珠之精的维持，此方天地已然是即将，这根【破天锥】可以让这本就不够稳定的天地，钻破出一个极小的缝隙。
神主的力量便可以顺着缝隙渗透进来，将龙珠和这方天地都炼化成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
至于那些进城寻宝的武人、术士之流，也都将成为这道佳肴的点缀。
很快大祝的整个身体便被那粘稠液体彻底包裹，唯有脸上的鸟喙面具仍然清晰可见。
“静待神主享用圣飱吧。”
大祝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也朝着天际之上飞射而去，不过三五个呼吸间的功夫，他便已经附着到了那轮月亮之上，洁白无瑕的皎月之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点。
大祝此刻“端坐”在月亮之上，身上的幽蓝液体逐渐朝着龙珠四周扩散，速度虽然不快，但却也是肉眼可见。
大祝飞离而去，地上只留宋黎三人。
阮鸿率先开口：“已经无力回天了，龙珠的封印已经被离国大祝解开，咱们只得坐以待毙了……”
正说着，他又抬眼瞄向天上那一轮月亮，其中蕴含的力量是他难以企及的，即使经过数千年的销磨，也是这般强大。
可很快他便被灼伤了眼睛，迅速收回了目光。
可他似乎瞄见天空之上，有一个细小的黑色圆点，那便是【破天锥】刺出的缝隙。
齐红玉沉下双眼，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该如何破局。
宋黎突然察觉出了什么异样。
那个老道士！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对“月亮”总有一种熟悉感。
当初那个老道士给他算卦之时，曾经让他选择过两个活命的法子，他选择的是法子“难得堪比斩落天上月”。
是那个时候，他的认知里突然出现了“月”，似乎只有城外人提及到月，他才会对此产生认知。
而后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手中的长刀，当初鬼使神差给它取名之时，他也想起了那个老道士的话，为其取名为【落月】。
宋黎喃喃自语一般：“或许……我知道破局的办法。”
齐红玉抬起头，漂亮的眉眼对上少年有些恍惚的眼神，坚定问道：“什么办法？”
还未等少年回答，阮鸿就摇了摇头，无奈道：“又能有什么法子，如今大祝已经完成了祭祀，只待他将龙珠蚕食殆尽，咱们便都得死。”
“有一个人跟我说过，找到一尊【雨师】神像，打碎他……”少年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可这些种种都迫使他不得不相信那个老道士。
“神像？”齐红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迟疑片刻，又很快坚定道：“那便打碎它！”
阮鸿愣住了。
此方天地怎么会有神像？
可他似乎有觉得少年说的没错，一尊神灵若是想干预人间，便必须得通过“神像”。
哪怕只是一户人家供奉的泥塑神像，其中也会有着香火，而神祠便是汇聚周遭每一尊神像中的香火之力，供神灵飱食。
可在这诸法禁绝之地，是决计不会有没被“道”承认的神像，因为神像的本质便是一种“法”。
所以大虞严禁任何人家私设神像，一旦发现有人私设神像，便是砍头的重罪！
这并非是苛政，而是如果任由百姓供奉神像，恐怕用不上几年，整个大虞便会沦为神灵的“食物”。
但他仔细想来，少年的话却也是有几分道理，既然【雨师】能出手干预此方天地，那这里就一定有一尊神像，承载着这份因果！
“或许……你说的没错！”阮鸿原本有些灰暗的眼中再次燃起希望，他有些兴奋的说：“如果能找到那尊承载【雨师】神力的神像，就能活命！”
“可该去何处寻找那尊神像？”齐红玉握着狭刀，眼中的坚韧从未更改。
“周府……”少年只是思索片刻，便回答了齐红玉。
赵王自进城以来，便一直居住在周府之中，若是想神像最有可能藏匿在何处，那便是周府！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齐红玉点点头，看向东城的方向，率先走了出去。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急忙赶上。
…………
…………
城中的一间酒馆外，一个醉醺醺的老道士缓缓走出。
方才那个少年给他的十两银子，已经被他尽数挥霍，吃了几顿好酒好菜，住的也是上房。
他提着没喝完的酒壶，抬眼瞄了一眼那轮染上了“污浊”的月亮，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不知那个少年能不能成事，若是不成，就得逃命喽……”
老道士一遍喝着酒，一边喃喃自语。
可语气中却没有那么多的担心，他似乎很笃定，少年一定能成事！
哪怕是面对一位在巫祝之道走至顶峰之人，哪怕是面对一尊神灵，他也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