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崖山神女
新崖山，实际上是山南边的称呼。
在北荒县一带，新崖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天壁山。
苏洛明站到新崖山山脚下，方才明白此山名的由来。
横亘在他和林白君面前的，宛如一堵承接青天的巨大墙壁。
抬头望去，甚至看不穿这堵天壁的尽头在哪里。
“你就是从这里翻越过来的？”
苏洛明看着林白君，这个身着深红长衫，黑发红瞳，英气飞扬的女子，为了寻找自己的师父，竟连如此天险都翻越过来了。
此女之坚定，也非寻常。
林白君斜睨苏洛明，这人好像是个傻……有点想多了。
“天壁山，终归还是山。”
“有山便有山道，只是人人畏惧于它的天威，不敢靠近而已。”
林白君带路，对这巍巍天壁毫不为意，沿着山壁往东边走去。
实际上若不是北荒县实在荒僻，新崖县以南的人想来，便自然就能过来。
“林姑娘，真的有山道吗？你我已经走了半日，身边仍旧是这片天壁。”
半日后，苏洛明看着林白君的目光已经从一丝钦佩变成了满目狐疑——难不成，这位果决坚定的林姑娘，是一个路痴？
“方才我们见到天壁的位置，离那条山道，有六十里之遥，如今我们才走了不过五十余里。”
林白君语气平平，听不出来喜怒。
方才那位置，是苏洛明与林白君离了天香楼后，由苏洛明带着一路向着肉眼可见的山壁直直走来的。
因此，之所以走了那么久还没见到山道，可能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苏洛明，他还能说什么呢？
随后就印证了林白君的话，在承接天地的这片巨大山崖中，竟有一条细细小小的裂缝，裂缝之中，是个虽然陡峭，但仍能向上攀升的小道。
小道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边缘是完全不规则的裂痕，豁口附近还有无数的碎石，怎么看都不似是天然形成的。
苏洛明看了一眼若无其事正往豁口钻入的林白君，在她的纤纤玉手上停留了片刻，也不再多说，跟着林白君钻了进入。
这条山道一直到十余丈之上，才能看到更多风干而不是强力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时应当是某人从一路顺着山道，却走进了死路，硬生生凭着蛮力，轰开的这一条道。
“这条山道上，会途径一个山民教派，便唤作新崖山神教，他们虽然痴狂迷信，但不是惹是生非之徒，能不与他们发生纠葛，就尽量避开他们。”
这位某人还浑然不知苏洛明对她的判断更上了一层楼，还在给他介绍着此条攀山之路的注意事项。
据那些教徒所说，新崖山神教是世代在新崖山生活的众多山民得了新崖山神的神谕组建的教派。
林白君当日路过的时候，虽然没有见过神教的教主，但从接触到的山民口中得知，这位教主有通天彻底之能，给山民开水道，斩妖兽，驱邪物，无所不能。
“大概是在山中潜修的修士，看到山民艰难，所以施力帮助他们，被他们奉为教主吧。”
林白君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的推测，只因这位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未见到他让这些山民为自己做什么，更没有邪教中一贯的敛财甚至供奉之说。
讲完这些事，这两位修士已经早早从埋藏在山洞中的山道里出来，进入了一条蜿蜒而上，更为平缓的大道上。
“昔日我下山之际，还未见到如此宽阔的大道。”
林白君走在这条道上，又看两边已栽上了行道树木，啧啧称奇。
“你看。”
苏洛明却没有关注这条脚下的道，而是远远看到了山脚下，此路的尽头，只见七八块四五人高，方圆两丈有余的巨石，正卧在那里。
林白君凝神远视，也看清楚了苏洛明真正要她看的东西。
那几块巨石上，赫然有着无数的拳掌痕迹。
显然，它们是被人以巨力沿着这条山道推下来的！
“那些巨石边缘，都有磕碰的痕迹，上面的拳掌痕迹，也被撞击磨平了。”
苏洛明的意思很简单，它们并不是从山道上滚下来的，而是这条山道，是巨石硬生生滚出来的。
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这条道能在短时间内修建出来。
看来应当是那名教主的手笔。
沿道而上，遥遥可见一座颇为可观的建筑。
“没想到那些山民，竟然已经将住宅都建到这条道上了。“
林白君啧啧称奇，下山后不过月余时间，没想到山民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我看那多半不是住宅吧。”
苏洛明却微微眯起了双眼，凝视着远处的建筑。
这条山道，并没有通下去的必要，下面既没有水源，也没有可以栽种粮食的平地。
那个推下巨石的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要将它视作一条道路。
只是笃信神明的山民，将巨石碰撞产生的残骸，视作神明赐下的道路，这是一条神迹的道路，这是一条朝圣的道路。
那么这套道路的终点，理应有一座宫殿，虽然山民的智慧和手上的工具无法制造出真正的宫殿，但起码这座木石结构组成的房子足够大。
再靠近那座建筑，就开始听到人声，见到人形了。
呜哇乱叫，不成语言，就连林白君也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之前听过的山民独有的语言，反而像是为了此刻的旋律，另外创造的一些声音。
配合着难懂的旋律，一群山民衣不蔽体，只在胸胯等隐私部位，缠上了一圈绿叶，又在头上戴着欣长的羽毛，像是俗世传闻中的祭祀模样，正在那座建筑面前起舞着。
舞姿狂野，叫声粗重，看得林白君都忍不住皱眉。
她之前遇到的山民，可完全没有这般，甚至还有一丝世俗没有的纯真和洒脱。
况且，在那群舞动的山民中央，是一根插在地面的巨大原木，原木上，一个女子头戴荆冠，身缠刺状灌木的长藤，根根倒刺扎入体内，固定在原木之上。
在舞动着的山民外围，则是另一群跪地不断磕头的山民，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跪那原木上的女子，还是在跪那些舞蹈着的祭祀。
苏洛明的瞳孔已然紧缩，原木上的女子，赫然就是之前自青山庐离去的柳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