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的废话太多
剧烈轰鸣炸响之后，白光消散，烟雾弥漫。
整个苍穹灰蒙蒙一片，无数颗粒物悬浮，充满了刺鼻的焦灼气味。
至于脚下的大地，原本平整的地面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巨坑的边缘，一男一女躺倒在地。
浊风吹拂，带来呛人的味道，使赛丽亚的眼皮微微颤动。
仅片刻，她苏醒了意识，慢慢张开双眸，坐起身子，甩了甩脑袋，努力清醒过来。
“这是...”
她往四周张望，脊背发凉，不安与恐惧涌上心头，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竟是刚才战斗后的惨状。
“乔恩！”她回想起同伴，当即扯开嗓子，高声呼喊。
然而下一瞬间，赛丽亚马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昏倒之前，并未确定敌人是否已经死亡，仅是看到白光一闪，以及包裹他们两人的火焰抵挡冲击波。
或许，敌人还没有死去。
赛丽亚暗自思量，提高警惕。
忽地，狂风骤起，厚重的烟尘被吹散，露出一抹光晕。
红黄相间。
“乔...恩？”
赛丽亚还是没忍住，轻轻发了声。
光晕似乎感应到了对方的呼唤，调转方向，静悄悄地，慢慢靠近。
赛丽亚注视前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似乎能够分散她内心的焦虑。她咬紧牙关，嘴唇都变得发白，呼吸开始急促而不规律。
过了片刻，借助微弱的柔光，她看到了一只纤手，那是属于乔恩的，她肯定不会记错。
“呼——”
赛丽亚长长舒出一口气，放松紧皱的眉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嘴角扬起，展露笑容，挥动双手，准备迎接自己的好朋友。
然而乔恩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手臂依旧耷拉，毫无生气，最后竟然掉落到地上，发出“啪”的声。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赛丽亚瞬间头皮发麻，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逃跑。
她想要站立起来，带上菲特赞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挪动分毫，浑身上下不停哆嗦，恐惧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光晕终于走出黑暗，来到赛丽亚的可见范围内。
那只怪物没死！
它的双臂烂掉，头顶裂开个大窟窿，就连胸腔的可怖巨口也是坑坑洼洼，满脸血污。
但它还没有死！
“菲...”
“特...”
“赞...”
“回...”
怪物蠕动嘴巴，吐出一个个语音，眼神低迷，看得出来遭受了重创。
它悬浮空中，缓缓行进，没有理会惊惧的银发少女，径直来到菲特赞的跟前，双眸顿时充满了光彩。
“哈...”
“哈...”
“哈...”
怪物发出瘆人的笑声，似是喜悦似是哀叹。
或许动作过于剧烈，它本就破烂不堪的嘴巴又掉落几块虚幻的肉片，触碰到地面，消散成光点。
随之，怪物稍微一顿，使出力气，往菲特赞的左手飘去，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只要回到菲特赞的身躯，我就能获得恢复。
它如此想到，丑陋的嘴角上勾。
赛丽亚无能为力，只能怒目凝视，看着杀死朋友的凶手占据自己另一个朋友的躯体。
“你母亲没告诉你，反派死于话多吗？”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清脆嘹亮，吸引一人一怪物向后望去。
只见一名少女站立在远处，长发飘扬，胸口殷红，四肢完好，精神没有丝毫萎靡。
看到活灵活现的乔恩，怪物本就漏风的大嘴张了张，再次掉落几块虚幻肉片，不可思议地盯着对方。
而赛丽亚却是满脸喜色，恐惧减缓，颤抖的身躯终于停顿。
“你！”
怪物发出嘶哑的尖叫，刺痛耳膜，简直快要把人嚷成聋子。
它趁着两人捂住耳朵的当口，断了融入菲特赞手臂的念头，赶紧逃离，“嗖嗖”几声，往前跨越而去。
然而，无论怪物怎么冲刺，它发现自己都无法离开破碎的魔法阵。总有一股强烈的吸力将它紧紧束缚，难以反抗，使之慢慢滑向巨坑中央。
两只猩红眼球骨碌碌乱转，它惊讶地往四周扫视，想要弄清这个异常的来源。
“不对，不对，”乔恩化身为热心市民，给这位糊涂的怪物提了个醒，“你看看天空。”
怪物听闻，当即向后弯曲，使胸口的两只眼睛能够看到上方的景象。它瞳孔紧缩，努力辨别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仅仅对视了一眼，它的整个身躯便死死定住，好似被钉子从头到尾贯穿到土壤深层，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那是一只巨大的紫色瞳孔，瞳仁呈六芒星状！
顷刻间，怪物身上遍布紫色斑点，密密麻麻，覆盖全身，阵阵切割灵魂的疼痛传入它的意识，使之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尖叫。
这是自它成为鬼神分身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痛楚。
随后，紫色虚幻体裂开道道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如同一块破布般，被拉扯撕碎。
“砰”地声炸起，怪物便化为了齑粉，飞扬在空中，缓缓落到地上，与尘埃混同。
眼见敌人终于死去，乔恩登时失去力气，两腿一软，瘫坐地上。
今晚的战斗接二连三，实在累得够呛。
可还没等她放松下来，一个漩涡凭空出现，将怪物的粉末卷入其中，竟然又重新凝结，形成完整躯体。
死而复生！
复活的怪物没有丝毫犹豫，它立即选定目标，以破空速度，迅雷不及掩耳，直接冲向红发少女，打算一击毙命。
乔恩脑瓜子嗡嗡响，心脏一阵狂跳。
她确实没了办法，谁又想得到这怪物竟然还能复活。
急促之间，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挡在胸前，听天由命，只能祈求美神阻止对方。
神回应了乔恩。
又是“砰”地炸响，产生剧烈气流，使怪物重新化为碎屑，四散飞溅，完全消失了行迹。
紫色瞳孔低垂，瞳仁变得尖锐。
祂再次救了乔恩一命。
然而下一秒，碎屑再次聚集，那只恐怖狰狞的巨大头颅显现。
它不甘心死去。
“砰。”
“砰。”
“砰。”
“...”
时间漫长，瞳孔与怪物反复拉锯，炸响接连不断。
但每次都以怪物的失败告终。
而苍穹的瞳孔似乎意识到了亵渎与挑衅，祂的瞳心开始剧烈地收缩，紫光在其中翻涌。
那光芒初时微弱，犹如一抹潜伏的火苗，但很快，它开始急速膨胀，宛如星辰坠落，毫无节制地攫取着周围的空间与时间，逐渐凝聚成一个小球体，悬浮于虚空之中，深邃如渊，逆转秩序，吞噬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声音。
世界失去了生命的脉动，只剩下这颗紫色小球在静静扩张，预示着一场无可避免的毁灭。
随即，一道紫芒从天上降落。
无法躲避。
无法抵挡。
无法对抗。
毫无偏差，重重地打在慢慢恢复的怪物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某种骇人的怨念喷薄而出，直令附近的两人如坠深渊，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流出鲜血，巨大的恐惧压上心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万物颠倒，意识开始恍惚，最终陷入沉寂。
当他们再次醒来，月色如霜，万里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