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钢铁洪流
一个优秀的领主要学会偷懒。
这恐怕没人会想到，这句看似像个小屁孩说的话竟然是西境大公威廉亲口说的话。
虽然只是私底下的餐宴上，但这无疑是罗曼现在最认同的话之一。
作为白河镇的领主，有太多的东西正在飞速发展，自己终究只是一名骑士，对于太多东西无法插手。
既然无法插手，那就安心的把它们交给自己的家臣，然后自己偷个懒先。
“喂，罗曼怎么在这里啊？”
头顶忽然传出一道惊异的声音，罗曼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那根大葱精。
整个领地里只有她敢这么直呼自己名讳。
“这里是我的领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罗曼站起来，“倒是你，今天不睡觉了？”
“今天是采集红蘑菇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希雅说道，“你的小弟已经把红蘑菇拿走了。”
红蘑菇，也就是罗曼口中的火融菌。
“对了，你到底有几个小弟啊？”希雅又道。
罗曼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的侍从。
“三个，其中还有两个死了。”罗曼言简意赅。
“怎么死的？”
“为了保护我，”罗曼说道，脑海里却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个夜晚，战吼，闪电，雷鸣，数以千计的矮人铁盔洪流……
“他们当时是我身边唯数的几名没有溃逃的战士了，其中一个穿上了我的盔甲，替我吸引开矮人主力的视线，他最后被矮人追上，车裂分尸。
他叫扎克·埃文斯。”
罗曼沙哑着，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另一个在最后时间把我推进坚壁后，然后锁住了大门，用他的身体。”
“身体也能用来锁门？”希雅下意识问道。
“当然可以，”罗曼笑了笑，他将佩剑当作坚壁城门的拉环，然后用双手作出环胸状，死死的箍住把手。
“你知道吗，一个人在被杀死的瞬间后身体会迅速的僵化，而这时候，他就锁住了大门。
矮人的铁浮屠用铁斧杀死了他，却依旧打不开大门，最后只能把他的手脚都砍断，全身砍成碎块，这才冲进了坚壁的内部。
他叫艾登·考克斯。”
“也是因为他们为我拖住的这些时间，我才逃了一命回来。”
罗曼沉默了许久，“总有一天，我会亲自为我的两名侍从报仇，让那些矮人王庭所谓的铁浮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钢铁洪流！”
“矮人们可是拥有钢铁洪流最多的……”希雅嘀咕着。
“他们不是，”罗曼看着飘在自己眼前的希雅，一字一顿道：“真正的钢铁洪流，是时代。”
来自时代的碾压，才算是真正的洪流。
而现在，罗曼终于决定，他要自己亲自去开创它。
…………
一周的时间眨眼而过，领主庄园里，通红的木炭在壁炉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散发着的热量驱走寒冷。
罗曼手里翻阅着一张报告，里面是将盖伊先生搜集的有关要塞伯爵吞并白河镇物资的资料。
一周余的时间，盖伊先生便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羊皮纸里，写有物资船管事的口供，以及在要塞里搜查到的点滴证据。
简直完美，如果把这么一份材料交给自己的父亲，隔天就能让圆桌大厅的长老们闭嘴，并且乖乖的让莱特滚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把剑，他需要能效益最大化的时候才能出鞘。
说起来，罗曼还有些担心盖伊孤身一人在要塞里办事，是否需要帮助。
但对方传来的回答却是这些不需要领主担心，他有自己的渠道。
罗曼也懒得管这些，将证据放在抽屉里后，罗曼又看向另一张纸。
这似乎是艾伦骑士从北方城墙传来的报告，报告的内容是城墙在近半个月以来的修建，已经初步完工。
另外，他还提到了有关资金和粮食的问题。
现在每天在城墙上工作的人手已经拿到八百余人，大都自由民在耳传耳得知在这里做事能吃肉，并且每天的收入答到10铜币后，隔天就来报到了。
很难有人能不接受这种诱惑。
他们在冬季往往只能龟缩在家里，每天消耗着有限的食物，如果有运气不好的，在入冬前没有足够的储备食物，就只能去领主的庄园里，祈求领主能够施舍一些食物。
通常领主都会这么做的，但罗曼却不会如此。
想要食物，自己去城墙里工作去获得。
自己给他们开了这么多工作岗位，不正是这时候拿来用的吗？
而对应的，自己这边的物资已经不多了。
公爵大人运过来的已经只剩下三天的余粮，而下一次运输又得等到一周后，他现在只能去拜托在商队去要塞里采购粮食。
一旁的希雅无聊的打着哈欠，看着在椅子上一直端坐着的罗曼，道：
“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丝毫没有骑士的样子了？”
“什么意思？”罗曼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报告。
“一名真正的骑士怎么能坐在办公室里做那些谋臣的该做的事呢？”希雅大声道，双手用力的挥舞着：
“你应该去征战四方，与坏人决斗，像故事里的那些传奇骑士一样。”
“少看点那些故事，”罗曼没好气道：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些故事身后的作者会长什么样，说不定他们挺着个大肚子，整天泡在酒馆里喝着酒喝的烂醉，然后回去写着所谓的传奇骑士征程。”
“不……不会吧。”
“现实就是这么反差，就好比大家看到你，都会在想你是来自水仙花一族还是月光草一族，但他们永远也想不到，你的本体其实是根葱。”
“是鱼尾草！”希雅咋呼。
“算了，不和你说了，”罗曼忽然不说话了，他看着一张新的报告，面目严肃起来。
是地牢的看管呈上来的，但里面的署名却是马赛。
而里面的内容也值得令人注意。
“他们来了，我感受得到。”
仅仅一段字，只有一段字。
但罗曼却似乎能从这四个字里感受到对方彻夜未眠的焦虑，以及凝聚在笔尖的畏惧。
罗曼将这张纸揉成一团。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这该死的骷髅会，来的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