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分食冷食
柴令武笑吟吟地解释一句，拉过窦氏的手，将小瓶子塞进了她的手心。
窦氏眉眼含笑，也没有拒绝，柴令武这个礼物，可谓是送进了她的心里。
世上哪有女子不喜欢香香的东西，这桂花的香味清新淡雅，哪怕不涂在身上，偶尔打开闻一下，也能让人身心愉悦。
“好孩子，有心了，真的有心了！”
窦氏望着柴令武那张酷似平阳般英气的脸庞，越看越是觉得喜爱。
这样一个好孩子，怎么偏偏就是个外孙儿呢，要真是她孙儿，那该有多好？
柴令武低声道：“姨祖母喜欢就好，主要是孙儿今天来得急，也没带太多在身上，改日孙儿再送些去姨祖母府上。”
“好好好，好孩子，有心了，日后一定要来元氏，窦氏府上多多走动，这亲人啊，就是要走，不走啊，这人也就不亲了！”
窦氏眉眼含笑，她口中的元氏，便是她的夫家。
元氏，本姓拓跋，乃是鲜卑大姓，北魏献孝文帝拓跋宏实施汉化改革之后，便改拓跋为元姓。
传到西魏之时，以西魏八柱国为基础的关陇贵族军事集团逐渐成型，元氏便一直是关陇集团之中的核心家族。
虽说传到大唐，元氏已经不在政坛活跃，但其家族底蕴，依旧不是寻常家族能比的。
而窦氏这一句话，便代表着柴令武不仅获得了窦氏的认可，也获得了元氏的认可。
尽管只是口头上的认可，远不如利益牵扯那么稳固，但政治资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点一点积累的。
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海？
唯有先搭上线，才会有利益牵扯，才能有更深的交流与合作！
这点道理，柴令武还是懂的，于是，他果断打蛇随棍上：“要是孙儿上门的次数多了，姨祖母可不要嫌孙儿烦啊。”
“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嫌你烦人啊！”窦氏笑骂一句，郑重的将香水揣进了袖子里。
哄好了窦氏，柴令武也不再多言，转身退回大殿之中，将最大的一个礼盒送到了长孙面前，只是这一次，他没再出声介绍。
长孙慧智兰心，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
她将礼盒收到身后，笑吟吟地看着柴令武打趣道：“你这小滑头，还真是生来就是做官儿的命啊。”
柴令武咧嘴一笑，缓步走到一旁空位上坐下，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憨厚的一面。
他当然知道长孙说的做官儿的命指什么，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得意忘形。
李渊高坐主位上，见柴令武的献礼环节已经结束，当即对着宫人招手吩咐道：“去国子监看看哲威那小子，催催他，一日不上学，他还能把学问都忘了不成？”
宫人领命，正欲转身离去，李世民忽然出声道：“父皇，今日于国子监授课之人，乃江南大儒陆德明，父皇派人去催，怕是也很难在课业未曾结束之时将哲威带回来啊。”
“陆德明？”
听见陆德明这个名字，李渊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脸皮一抽：“罢了，既是陆德明授课，那就不等他了，设宴吧！”
“是！”
李世民应声，唤来宫人吩咐设宴。
不多时，宫人便将早早准备好的宴席呈上。
柴令武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看见食物上桌，当即就要开始大快朵颐。
但还未来得及动筷子，便被坐在他身旁的李承乾一把拉住了袖子。
柴令武回头怒视之：“你干啥？”
对上柴令武这样的纨绔，乖孩子李承乾还是有些惧意的，赶忙小声解释道：“今日乃是皇祖母的诞辰，理应由皇祖母先享水食。”
柴令武脑门上冒出三个大问号，在脑海之中搜索半天，才翻出来水食是个什么玩意儿。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活人祭祀死人所用的冷食，民间也叫水饭。
通常情况下，是将大米或小米熬成米汤，放凉后再把蒸煮好的热米饭倒进去少许，盖上盖发酵一晚上，然后用来祭祀先人。
柴令武脸皮一抽，只能放弃了先吃饭的打算。
很快，活人的菜肴上齐，宫人开始上祭祀所用的冷食。
皇家祭祀，自然不可能像寻常百姓一样只供奉一碗水饭，还有各类菜肴一大桌子，共同点就是这些祭祀用的菜肴都是冷的。
宫人在大殿中央摆好案几，又在案几上摆放好装着冷食的金碗与筷子。
李世民亲自上前，在案几前方的小铜鼎之中点着香烛，最后对着桌案上念念有词的喊了几句。
他喊的什么，柴令武没听清，抑扬顿挫的怪有节奏感的。
反正整个仪式，在柴令武看来，更像是做给活人看的。
再然后，柴令武便看见李世民端着一锅冷食朝他走了过来。
“啪嗒~”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碗里便多出了一坨黄黄的，稠稠的，外形不可名状，成分不可名状的东西。
柴令武瞪大眼睛，刚刚升起来的食欲，瞬间就被堵了下去。
李世民给他添完冷食，便端着锅，将锅中冷食非常不平均的分给了众人。
他和李承乾的碗里最多，李泰和长乐，城阳次之，长孙再次之。
而李世民和李渊还有窦氏碗里的冷食，便只有柴令武和李承乾碗里的三分之一。
李渊端起碗，舀了一调羹冷食放进嘴里，朝众人招呼道：“行了，都别拘束了，今日乃是家宴，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舒心怎么来吧！”
柴令武咽了口口水，看着碗里那一坨糊糊状的食物，很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好好的小米粥，为什么非要往里面加米粒？
加米粒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发酵一晚上？
关键是，就不能当天煮，当天吃吗？
他强忍恶心，侧过头冲李承乾问道：“太子殿下，这冷食咱们是非吃不可吗？”
李承乾正一脸悲愤地往嘴里喂糊糊，看得出来，他对这份冷食其实也是相当抵触的。
听见柴令武的问题，他像是做贼似的左右打量一下，见所有人都在低头吃东西，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这才压低声音道：“赶紧吃吧，父皇生平最恨有人在他面前浪费粮食，嗯......皇祖父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