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心思

那晚是桑颖的第一次。

她喝的实在太多了，个中滋味，断片后不甚清楚。

和谐吗？愉悦吗？

她完全不记得；只记得，身边男人的怀抱很舒服，气息很温暖，动情的声音很性感……

但他又会怎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很cheap？

毕竟她确实挺主动的。

而且以两家父母的关系，要是知道了，恐怕会逼迫他负责——

他会负责吗？她不知道。

在桑颖的认知里，桑如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她从陈女士那里继承了更加精致的五官，加上自小学芭蕾的出众气质，走在哪里都光彩夺目，再兼以大方的举止，自信的言谈——不管在哪儿都备受称赞，就算放在小说和漫画中也是妥妥的女主配置。

相比而言，她虽然也漂亮也聪明，但终归逊色许多——

桑如都搞不定地男人，她实在没有信心。

况且陆东禹就算答应负责，他不是真心，她也不愿他勉强。

桑颖不想事情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穿起衣服便灰溜溜地逃回了学校。

世上男人多得是，没必要想不开。

桑颖当时如此想。

她以为她只是终于开窍了，会对男人产生兴趣了。

没有陆东禹，也有会张东禹，王东禹……

可后来桑颖认识、接触许多的人，才发现：即便世上男人再多，心动仍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短暂有，只是一时，稍稍了解后，滤镜就碎了。

她一直单身，从大学毕业，到研究生毕业，再到工作，一直没有交男朋友。

结婚，却随着她读完研究生回到C市，被家里人提上了议程。

那年桑颖二十五岁。

虽然现在年轻人结婚越来越晚，她当时也不算大龄，但桑如二胎都在计划中了，父母自然也希望她也早点定下来，结婚生子。

他们给她介绍了很多对象。

今天是年轻有为的海龟精英，明天是名校毕业的青年才俊——

桑颖推不过，也陆陆续续见过几个，相亲对象大都和她家境相当，气质谈吐不俗，从各方面看和她都算登对——

但要问桑颖什么感觉，桑颖总觉得差点感觉。

好像他们谈论的都不是爱情和婚姻，而是利益——似乎只要利益到位了，他们对面坐着的不管是谁，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当然，桑颖对这样的婚姻也说不上排斥。

她想，既然她没能像桑如那样遇到爱情，那按照父母的期望，嫁一个各方面和她都还匹配的靠谱男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对方外形和性格能稍微更合她的意一点的话。

桑颖就那么走马观花地相着，直到父母把陆东禹推到她面前——

“怎么会是你？”那天在餐厅见到陆东禹，桑颖当即惊讶地脱口而出，又觉失言，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怎么会来？你难道不知道，伯父伯父和我爸妈其实是……想撮合我们？”

“你想说，这其实是相亲？”陆东禹言简意赅地总结。

“嗯。”桑颖点头，不解地看他。

陆东禹留学归国后，并没有接手家里的企业，而是自己创业搞了一家投资公司——

桑颖这些年听了不少他的事，说不管陆伯父阻挠，陆伯母怎么劝说，他都一意孤行——他明显不是那种会轻易接受家里安排的人。

他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来相亲，桑颖着实有些意外。

“我怎么就不能相亲了？”陆东禹却反问，“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吗？”

语调坦然，仿佛对婚姻没什么期待。

那一瞬间，桑颖有种轻微失落——原来，他和她的其他相亲对象也没什么区别。

在他们眼里，婚姻和爱情无关，只是一个稳定的家庭结构，一种传承基因的手段。

他们生活里，远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结婚可以让他们更好地安抚父母，平息舆论，更加毫无顾忌地在商场上拼杀、收获；他们便决定结婚——

至于结婚对象，反而没那么重要。

桑颖看着陆东禹，他还真是现实呢，现实得地让人看不到一丝幻想。

但还是坐了下来：“点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