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战略目标
两个小时之前。
……
夏洛克站在门边，看向自己渐渐聚集而来的人群。
人群站定，没有人说话，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
夏洛克思考两秒，“都先进来吧。”
等所有人坐定，夏洛克站在了最前方。
他昂首环视，和每个人对上了眼神，同时在心里默默数数，
一共十六个人……
最后他才开口，
“我要为小约翰和吉布森复仇，你们谁加入我的队伍?”
“我!”
老哈利举起手臂。
夏洛克语气缓慢，吐字清晰，“会和神仆发生冲突。”
坐着的人群顿时一片骚动。
虽然他们在埃文斯宣布了夏洛克是巫师之后，还能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一种对埃文斯的反叛。
但那毕竟是隐性的，要直接对上埃文斯，对他们而言太难了。谁都是在教堂的光辉下长大的。
只有老哈利，他举着的手没有放下，眼神坚定无比。
夏洛克和他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就移开目光，继续关注其他人。
夏洛克刻意等人们互相交流完，
“大家来到我这里，是想活下去。”
坐着的没有人反对。
“但现在，埃文斯只要活着，我们就没有办法活。”
夏洛克把吉布森死前经历的一切慢慢的说了出来。
随着夏洛克的叙述，人群渐渐的暗暗的骚动起来。珍妮开始无声流泪。
“怎么会，是不是搞错了，神仆大人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就是，吉布森说的那个金色的神之器具，我们每周做仪式也要见到的，怎么会有那种功能。”
下面的人小声反驳。
还是那句话，他们在教会的光辉下长大，这么多年了，一时间真的不敢对教会质疑。
夏洛克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老哈利和珍妮是无比坚定的站在他一边。
人群中的大部分人，只是默默流泪，是没有反驳的。明确反对的，居然只有两个人。
这点都出乎了夏洛克的意料。他以为反对的会是大部分。
夏洛克于是专门对这两个人发问，“你们买了赎罪券吗?”
两个人瞬间凝固了。
因为就算他们没有买，他们也绝对见到买的人，但结果却是，死亡。
夏洛克，“有用吗?”
两个人不发一言。
夏洛克摇摇头。
他面向所有人，再次提起那个问题，
“我为吉布森和小约翰复仇，谁加入我?”
“我。”
回应夏洛克的不是老哈利，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青年，他脸上还有泪痕，“我的爸爸刚刚死了，他死的很痛苦。”
青年抹了一把脸，“您去哪里我都跟着。”
慢慢的，更多的人举起了手。他们都是刚刚失去亲人的人。泪水都留在他们的脸上没有干。
“我也要去。”
中年珍妮第一次开口了，声音沙哑的像沙子在磨，
她慢慢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渐渐点亮，“我可以拿刀，我可以拿剑，如果您说女人家没有力气，我还会织衣服，搬东西，看大门。”
夏洛克无声地点头。他对这位母亲充满了敬意。
那两个人哆哆嗦嗦的看了珍妮一眼，于是颤抖着也举起了手臂。
“很好。”夏洛克，“既然确定了我们的目标，那我们复仇的对象是谁，不用说，老雅各布。教堂是从犯。”
“他们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的敌人。”
“下一步，我们要如何复仇?”
“我们大家都在河谷镇生活，没有人不知道老雅各布力量的强大，他有金钱，有打手，教堂更加势力深厚。”
“对比起来，我们太弱小了。怎么办?”
夏洛克看向所有人。
“第一步。我们要最大可能的减少敌人的数量，缩小他们的地盘。”
“而我们怎么达到这个目标?”
夏洛克在老哈利带队到来之前，就已经重整旗鼓。
他决定立刻行动，力挽狂澜，重新把河谷镇拉回正轨。
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重新统计病人，重新找到人手，重新生产石灰水……
事情繁杂，千头万绪。
但所有事情中，夏洛克瞬间就确定他了现在必须即刻去做的第一件事:
立刻动手，阻止雅各布给埃文斯运输粮食。
不仅仅是因为这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或者因为夏洛克自己仓库里的粮食消耗剧烈，需要补充。
而是自从夏洛克得知了埃文斯拥有转移疾病的器具，埃文斯立刻就成为了他的必死的敌人。
有这么一个不可控制的外来输入源，夏洛克再怎么严密的搞防疫，都不可能成功。
今天的爆发性传播，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那么，凡是能够给埃文斯带来好处的事，夏洛克都必须阻止。凡是能够打击到埃文斯的事，夏洛克都必须去做。
埃文斯得到粮食，两条都占了。
或者反过来想一想，明明埃文斯能够用得了黑死病拿捏雅各布，他们却没有做，也没有要求金币，而是要了粮食。
恐怕他们也和夏洛克一样，快没有存粮了!
所以，夏洛克今晚必须出手!
所以，刚刚夏洛克非常坚决的提出要为吉布森复仇，就是如此。
夏洛克不是刚刚十六岁。他突然一定要打架，不可能是热血冲昏了头脑，要为吉布森舍生忘死!
他当然是有自己的战略意图!
在行动前，夏洛克自己先确认了一点。
首先，他不可能通过一次行动就消灭掉教堂内的人，以及雅各布。
原因，第一在人数。
如果老哈利没来。那就是他自己一个人，以及宣传队的三十个人。但他们全部是少年，夏洛克不确定能够发动他们所有人。
即使现在老哈利加入了，夏洛克这边仍然是劣势。
第二，别忘记了，教堂底蕴深厚。
一个黑死病，他们能够拿出转移疾病的器具。如果打起来，夏洛克就确定对方没有其他手段吗。
所以，在没有摸清楚所有的情况之前，夏洛克不会发动对教堂的总攻。
以这点做前提，那今晚的阻止运粮行动，边界就很清晰了:
在尽量保存自己这边人员的情况下，尽量的让对方(主要目标是雅各布一方，他们都是凡人)多损失人手。
尽量的把粮食抢到自己手里，尽量的让对方(埃文斯)更少的获得粮食。
如果发生很坏的情况，无法做到，可以直接焚烧粮食。
这个行动，夏洛克有三个战略目标。
第一，当然是打击埃文斯势力。减少他们的存粮。
第二，也就是刚刚夏洛克对所有人宣布的：减少敌人的人数，缩小他们地盘。
这个减少敌人数量，夏洛克实际并不是在指雅各布。而是指，现在还安稳待在富人区的人们。
原本夏洛克没有打算动他们，因为还是那个理由，在安稳的情况下，不要激起更多的敌人。
但是在埃文斯拥有神器的情况下，这个逻辑完全变了。
富人不再是安静的中立派。
在地理位置紧挨着的情况下，他们要么转变成埃文斯的储备粮被吃掉。就像吉布森那样。
要么上交自己的物资，获得庇护，就像老雅各布那样。
不管是不是自愿，这些富人群体都能够支撑埃文斯更久的存活下去。
所以，夏洛克必须对富人动手了。
同时，也把自己的监视区域从整个富人区加上教堂，缩减为只剩教堂。
既能够打击他们的势力，也能够加强自己这边的掌控力。以及更好的防范黑死病。防止自己这边再有市民偷偷溜进去。
而夏洛克的第三个战略目标，
则是给予所有河谷镇的市民信心!
这点更加重要。
人不是机器。在今天傍晚的大爆发过去后，多少市民信心动摇，再加上巫师的身份被埃文斯点破……
夏洛克冷哼一声。
他可没有忘记第一天晚上，有将近九百个市民闭门不出，拒绝集体劳动。
这些都是摇摆派。现在躲在家中，心里只怕已经重新开始动摇了。
夏洛克要好好给市民们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想摇摆。
班底没了可以再组建，物资没了可以再生产。
信心非常重要，更不是靠嘴说就能够拿到的。
如果夏洛克现在放开雅各布，立刻重新组织生产，反而是错误的一步。
谁会顶着黑死病老老实实的去干活。然后，没有响应，夏洛克的底子就漏出来了。接下来恐怕就是一泻千里。
夏洛克必须要先打这么一战!
而为吉布森和小约翰复仇，是行动的原因，是名义。但不是行动的最终目标。
没有这个名义，就是为了去抢粮食?夏洛克自己都要笑掉大牙。
抢粮食?自己是土匪吗？！大义都贴在自己脑门上了都不知道喊出来！
什么叫师出有名，什么叫正义之师。什么叫正义铁拳啊!
正义。
非常非常重要。
这意味着跟着行动的人怎么看待自己，跟随你的人怎么看你。躲藏着的市民怎么思考。
意味着在不久以后多少人反对，多少人跟随。在很久以后，在内，是否能够从人群中得到支撑。在外，是否能够得到其他势力的盟友。
夏洛克环视着房间内。
现在全部的十六个人都同意了。
为什么。为了给自己的亲人复仇。
就是这个大义来的也实在太痛苦了。
夏洛克微微叹息。
“嗖!”
一支利箭从窗户射入，直奔夏洛克。
从夏洛克的眼前擦过，深深的扎在夏洛克耳边的墙壁上。木屑飞溅而起。
“嗡。”
就在夏洛克的眼前，箭的尾羽还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