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堂课
夏洛克将盒子里的土壤取出放入锥形瓶，注入蒸馏水。
锥形瓶标上记号，瓶口盖上纱布，绳子绑紧。
每一份土壤都要如此操作。
这些土壤也不是随便挖来的。
链霉菌属于放线菌。这种细菌会释放出土臭素，也就是我们在下雨后，闻到泥土气味的原因。它们喜爱生存在含水量较低、有机物较丰富、呈微碱性的土壤中。
于是，夏洛克让少年们去河谷镇里，符合条件的不同的地方挖土。
至于取来的土壤里面有没有链霉菌，真的不好说。有些时候，做科学实验也和撞大运差不太多。
夏洛克做了一次示范之后，就让五个少年亲自上手操作。这个步骤没有难度，需要的只是认真而已。
正好让他们熟悉一下仪器，以后他们上生物课都必须要用到。
少年们因为第一次使用玻璃瓶，有些小心翼翼，显得动作笨拙。实际每一个人都很聪明，渐渐的上手了。
很快，每一份土壤都完成稀释了。
顿时，十几个透明锥形瓶把台面上放满了。看着这些个瓶子，夏洛克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面就是最艰苦的工作了。”
夏洛克表情非常严肃，少年们顿时也紧张起来。
夏洛克一弯腰，拿出了一个让木匠提起打好的架子。一个大大的圆形转盘在最中间，旁边是一个手摇木柄。
夏洛克小心地把十个锥形瓶安置在圆形转盘中，然后，他用力摇动手柄。整个木头架子就顺着转盘转动起来。
少年们非常谨慎地观看夏洛克的动作，以为会有大的变化。但是过了十来分钟，夏洛克还是刻板的重复，摇摇摇，“……”
“……要转到什么时候？”魏尔伦迟疑地问。
“三个小时。当外边天黑下来的时候，大概就可以停下了。”
少年们震惊地互相看了看。仅仅是摇手柄当然不困难，但是要转三个小时连续不能停，那就是一样考验意志力的工作了。
“这一步是为了把细菌从它生存的土壤中的分离出来。因为我们的下一个步骤，需要从土壤悬浊液中吸取液体，我们必须保证液体中包含了分离的细菌。”夏洛克解释。
“怎么保证，晃它。”
在现代的时候，这个步骤当然是分配给电动摇床，它一分钟能够把玻璃瓶晃200次。只用晃上半个小时就行了。
如果不能有效分离，后面的所有步骤都是白费功夫。所以为了保证效果，必须加长晃动的时间。
夏洛克苦笑。
在中世纪干科学，就是这样辛苦。没有仪器，那就得堆人力，使用大量的体力活代替。
人的手腕如果这么晃，以后的人生就脱离做实验了。也亏得夏洛克提前找木匠打了架子，可以几个瓶子一起晃，不然还会更辛苦。
魏尔伦抿了抿嘴，“我来吧。”
夏洛克让开给他，“我们轮流来。如果手臂支持不住了，及时提出换人。尽量保证摇晃的速度均匀稳定。”
夏洛克观察了魏尔伦几分钟，看见他没问题，就了放心。
他就继续教学，“在魏尔伦晃瓶子的时候，我教你们制作培养基。”
“培养基就是当你培养细菌的时候，给它们提供的食物。”
戴维斯发问，“就像人想养猪吃肉，但需要先给猪仔喂草，让它们长大？”
夏洛克立刻表扬他，“对。就是这样。你很聪明。”
夏洛克微笑，“我们的课堂没有那么死板，大家可以踊跃发言。”
他继续，“培养基一般都含有水、无机盐、碳源、氮碳、生长因子等等。并且，由于你培养的菌的不同，要进行不同的选择。”
“因为不同的物种，它们会有不同的口味。就像你养的是猪还是鸡，饲料自然不一样。”
“至于链霉菌，它比较喜欢牛肉膏蛋白胨培养基。可惜我们没有牛肉，只能用马肉汤代替一下了。希望我们养的菌，不是很挑嘴的那种。”
夏洛克又拿过一个罐子，示意给学生们看，里面是昨天的马肉汤。他倒入烧杯，称量后，又在里面加入了糖。这也是为了给细菌提供营养。
如果在现代，此刻称量的是牛肉膏粉蛋白胨粉，或者酵母粉。不会是用真的肉汤。
但在中世纪，夏洛克没有选择。
然后把烧杯一边煮沸一边搅拌。
接下来应该加入琼脂粉末了。它能够让营养液体在培养皿中凝固。这又是一种夏洛克没有的物资，但夏洛克有替代物。今天杀猪的时候，他特地让厨师留下了猪皮。猪皮煮出的汤既可以提供营养，又可以让汤冻住。
煮完之后，应该调整PH值。夏洛克直接忽视。
把混合后的汤水过滤，就得到了粗制培养基。
夏洛克将所有液体分装放入培养皿中，再盖上盖子，
“接下来，是很关键的一步：灭菌。”夏洛克从袖子中掏出了魔杖。
如果不进行灭菌操作，做好的培养基就要被其他菌偷家了，培养出来的不知道是链霉菌，还是来偷吃的。
在现代，这一步应该使用高压和蒸汽进行灭菌。需要非常小心温度。温度过高，营养物质被破坏了不够吃，再悉心培养的细菌要不了几天还会死给你看。
但在中世纪，反而更方便了，因为夏洛克有了刚刚构建的新魔法，
“[细菌消除]。”
他的魔杖在培养皿盖子上轻轻一点。
“啊……”
夏洛克的魔法并没有游戏技能特效，但是围观的五个少年集体张大了嘴。仿佛看见了光芒四射，眼神都迷离了。
“我们什么时候学这个？！”魏尔伦当场兴奋发问。
其他四个人也是期待地望着夏洛克。
夏洛克有些好笑，“嗯……”
夏洛克正笑着，突然表情一顿，陷入了思索。
“看你们表现吧。”
夏洛克是真的不知道。
城内黑死病蔓延，如果有其他人学会了[细菌消除]也是很大一番助力。
但他应该怎么教导普通人？
夏洛克自己是被纽崔莱带领，当时他什么都没想，好像忽然就构建了冥想环境，忽然就成功了。
但夏洛克是穿越的啊。甚至他穿越之前，原身已经是巫师了，还畸变过一次。
夏洛克的经历肯定不是普通巫师的进阶程序。
但是当时情况紧急，夏洛克事后也没有来得及问纽崔莱什么。
当夏洛克成为校长要教育学生，他被魏尔伦问到，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教。
也带别人进入自己的冥想环境？那可以吗？其他人见到宇宙和望远镜会吓到吗？
普通人正常是怎么进阶巫师的？
夏洛克懵在当场。
五个少年却没有察觉夏洛克在故意拖延，反而目光连连闪动。
夏洛克心中一叹，这些都是少年人啊。
摇锥心瓶的已经换人了。
夏洛克抬头看了看天色，外面还很明亮，“我们等培养皿凝固，再进行下一步。”
一切都太粗糙了。但环境如此，这是夏洛克能够提供的所有了，他只能期望被自己抓到的链霉菌不要过于挑嘴。
然后，夏洛克又拿过了一个天鹅颈瓶，一个普通烧杯，分别灌入了肉汤。
魏尔伦问，“这是在做什么？”
夏洛克笑了笑，“补做一个小实验。这是证明微生物只会来自于微生物的实验。”
“哦？”五个少年好奇的围过来。
之前夏洛克写细菌论文的时候，赶不及也没有实验仪器。现在可以补上了。
这个实验需要做的工作太少，夏洛克放下仪器，就开始讲解。
“很简单，我们观察……”
小实验很快讲解完成。
夏洛克和五个少年几次轮换，不停地摇动瓶子。
随着他们的辛苦工作，天空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夏洛克再次查看了泥土悬浊液的状态。
他慢慢皱起眉，液体并不均匀，
“还要继续晃。”
少年们顿时甩着酸痛的胳膊大声抱怨，但夏洛克拽着已经累瘫的魏尔伦后衣领，离开了他们。
因为夏洛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今天是河谷镇执行居家隔离政策的第一天，市民有的抱怨，有的支持，还出现了各种意外情况。
一天之中，突发的事情被源源不断地汇报过来。
夏洛克、纽崔莱，索菲亚，伊戈尔骑士，都是谁遇到了谁处理。
但是作为一个已经组建起来的组织，居然没有一个章程，而是遇见一件事情处理一件事情，肯定不行。
抗疫临时委员必须要开一个碰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