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发胡椒
“咚、咚、咚。”
河谷镇的好市民菲利普，他正趴在稻草上睡得香，他老婆和他一样，仰头大睡。
“咚咚咚。”
菲利普家的木头门又被敲响了一次。
虽然节奏快了一些，力度仍然很克制，有礼貌。
菲利普翻了个身，伸手挠了挠肚皮。但是还是没有醒。
“哐！”
一脚狠狠地踹上菲利普家的单薄木头门。
“喂！老不死的菲利普！你是一夜睡过去死了吗！还不快起来领胡椒，明天别哭着说我乔治……”
一个少年的声音骂骂咧咧地随着踹门声在门外炸响。
但很快，仿佛被什么人制止了，少年的声音消失了。
菲利普瞬间猛的睁开眼睛。他听到了关键词!
胡椒！
他的胡椒！
生怕胡椒飞了，菲利普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立刻从稻草堆上弹射而起，他扑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
菲利普敢对家里的老婆发誓，就连自己几年前为爱德华子爵外出打仗时的身姿，都没有此刻轻盈灵巧。
门打开了，菲利普看见外面站了三个人。
一个身姿高昂的青年人，两个少年人。
三个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以及笼罩全身的防护服。蒙得太仔细，连脸上的皮肤都看不太出。
青年人正拉着一个少年，劝导地说着什么。
旁边，一匹高大漂亮的纯血马，拉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头板车在等候。
菲利普认出那是爱德华子爵的宝贝纯血马，平时跑一跑都舍不得的，这会必须出来拉货了。
“胡椒，我的胡椒在哪里？”
但菲利普此刻脑子里就只充斥了这一件事情。
“谁说胡椒就是你的了！你的口罩呢！”
菲利普一发问，少年弯腰一躲，正好借此从青年的话语中逃脱出来。
少年躲过，直起身就冲菲利普竖起中指。
“谁说不是我的！昨天晚上，那位大人……”
菲利普突然卡了。
昨天晚上那位大人……是谁啊？
昨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说实话，菲利普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他糊里糊涂的。
菲利普更不明白是，究竟是谁在指挥自己啊？
他只知道自己干了一个晚上的活。
而且自己当时怎么真的就干了?脑子懵了，身体却很诚实地在行动。
而菲利普知道，自己家隔壁他的两户邻居，就很聪明。紧闭房门，没有出来工作。不像自己，差点累死。
神明在上！
菲利普能对着教堂花窗玻璃上的神像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觉过。
像他这种本本分分的人，哪个不是天一黑就睡觉的。点蜡烛，不管是看书还是干活，那都是老爷才能够干的。
不然自己能睡这么死？现在一睁眼，就已经中午了。
菲利普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对面三个人。
另外两个不认识。
踹门的少年，凭借大家做了多年的街坊，太熟悉，他认出来了。
“原来是小乔治啊，”菲利普不屑地笑了，
“在这条街上，你还在泥巴里玩的时候，我就和你爸爸称兄道弟了。你凭什么吞掉我的胡椒！那位大人，我不管他是谁，大人许诺给我了！”
“你要敢吞，我就去找大人告状！你别忘记了，那位大人可是带着神明旨意，昨晚可是有雷霆从天上下来的。”
“你真是有眼……”小乔治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年，“你知道……”
青年瞥了乔治一眼。
菲利普，“我知道什么？”
乔治嘴一拐弯，“你吼什么吼，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
“我现在可是网格员！”
“网格员，那是什么？”
“是……你别管！你知道我现在是为谁工作……哎，算了。我解释个什么劲，一个已经失去野心的四十岁老年人，半截脖子已经埋进土里了……”
菲利普没听清小乔治后面嘟囔了什么。
又听他骂，“只记着胡椒！你个傻子！还有白面包！”
“对！白面包！”菲利普眼睛瞬间一亮。
“和肉汤！”
“对！肉汤！我傻，我傻了！”
菲利普恨不得自己打脸，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谢谢小乔治你提醒我，确实是大叔太没野心太傻了，那么东西都在哪里呢？”
“哼。”乔治叉腰，“就记得好处，要求呢？”
菲利普苦思冥想，掰着手指头终于想起来了，“灭鼠灭蚤，佩戴口罩。还有，不准出门。”
乔治再次提起，“那么你的口罩呢。”
“哦！我这就戴上！”菲利普连忙回身，去把昨天晚上发的布口罩挂到脸上。
说实话，菲利普完全不理解这玩意有什么用，他原本想偷偷扔掉的，但昨晚回来太累还没有来得及。
此刻菲利普只庆幸自己没有扔掉，不然影响面包肉汤和胡椒就不好了。
乔治的声音远远从门外飘来，“不止是现在，以后凡是见人必须佩戴。不然别说不给你家发东西。”
“小乔治你放心，从今天起，这口罩就是我的命，我家里谁不戴我就抽他！”
菲利普瞬间决定，必须督促所有家人死死守护这个，领取家庭财产的新门票－口罩。
这时，菲利普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都醒了。菲利普果然要求老婆和孩子戴口罩了。
乔治见菲利普全家四个人都遵守了第一条要求，他干脆利落地给每个人发放了白面包。
菲利普家四个人立刻眉开眼笑。
然后，趁着他们开心，乔治又拿出了一个木桶连同木勺。走进了菲利普低矮昏暗的家里。
“唰。”
乔治顺着地面认真地给每一个地方泼上了桶中水。
菲利普他看着小乔治干活，偷偷掀开口罩咬着白面包，闻出了那是什么：
昨晚生产的石灰水。
“小乔治你别费这个事了，把石灰水留下来吧，我可以自己泼。”
“真的泼？”乔治斜眼。
“嘿嘿。”菲利普笑。
“真的给大人猜中了。”乔治嘀咕。
“你说什么？”
“我在说，你家这堆旧稻草不合规了！”乔治叉腰，“不知道稻草最容易藏跳蚤的吗！拿出去，用火焚烧了。”
“我……”菲利普想开口说好，但是他又舍不得，没有稻草家里睡什么。
乔治见他不说话，也不啰嗦，手一伸。
“什么？”
“白面包，还给我。”
菲利普看着已经咬了一口的面包，新鲜的麦子香味还充斥在口腔里。很明显，这是今天早上刚刚出炉的。
菲利普的脸扭曲了。
他左想右想，脸色来回变化，乔治也不催等着他。
最后，“好，我烧。”
菲利普没有发现，乔治暗中松了一口气。
稻草拿了出去。
然后，乔治又在菲利普家中来回检查，看见不卫生的地方立刻指出，有了第一次妥协，菲利普没有抗拒都改了。
清理完成后，乔治又给菲利普发了肉汤。
菲利普嘿嘿接了过来，当场喝了一口。
“咦。”
“怎么了。”
“味道和昨天晚上的不一样。”
“那你舌头很灵。昨晚是马肉汤。今天是猪肉汤。因为今天大人要拿猪的脂肪做肥皂，就杀了一头猪。这个肥皂明天也会发给你们。”
“明天还有新东西！”菲利普一惊。
“嗯。大人对你们好吧。”
“嘿嘿。”
菲利普乐了，虽然不知道这个肥皂有什么作用，但有东西发就是好的。
他已经在期盼着明天到来。
要知道，以前爱德华子爵在城市里的时候，市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沾过好东西。
等乔治咚咚当当地把东西收好。
“胡椒！胡椒！”
菲利普无比着急地催促着少年。
这会儿，菲利普倒不担心对方会不把东西给他了。
乔治看似给东西磨磨蹭蹭，但几次推拉之后，菲利普完全不像刚刚打开大门时，瞧不起少年人那样了。
先以街坊邻居做切入口，然后说到做到，承诺和会得到的信心，才真正建立起来。
菲利普太心急，也就没发现，在乔治做每一件事情都时候，在自己对每一个要求做出反应的时候，后方的那个高大青年，都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并且，用手上的笔和纸在不断地记录下来。
不过一会，就写满了厚厚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