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狗敲山，百鬼夜行
渐渐地，天边掀起一波又一波黑魆魆的妖风。
只见那连绵不绝的妖风卷起赤红色云气，如下山猛虎一般，从苍龙岭滚滚而下。
就连初生的红日也避之不及，血云遮天、黑风蔽日，刹那间，整个苍龙岭方圆几十里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打更人铜锣震天发出警示，城内百姓皆是惊慌失措，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街道上空无一人。
……
“我靠，玩这么大吗？”
武野顿时惊为天人。
之前考虑过这方世界的武力上限，可从来没想到，武力下限也这般恐怖，特么的何止高武世界，分明就是玄幻世界。
他忍不住喊出那句经典名言——“恐怖如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句：“好看吗？那就多看看，这便是你惹的祸端。”
武野头也不回，都能猜出来，来人正是他那位便宜义父——都尉大人。
贼兮兮地转身，他恭敬的躬身行礼，笑眯眯的说道：“父亲大人说的，小武听不懂，我前天侍奉完山君大人，就一直休沐在家。若是父亲大人不相信，大可遣人调查。”
说着，走到都尉右侧，退后一步，躬身站着。
“父亲大人也知道，小武向来胆小，也就好一些莺莺燕燕，哪敢触山君大人霉头？这口大锅我背不动呀！”
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着。
哪怕他知道牯山君已经凉了，也不会主动揭开这个话题，装傻充愣起来。
这位都尉大人无名无姓，装神弄鬼多年，平时就戴个傩面具，吃喝拉撒都不会摘下来。
因此很少有人能揣测他的喜怒哀乐。
武野也不例外。
“呵！”都尉轻蔑一笑，抬起头，看着漫天赤色云气，感叹地道：“这么多年啦，我一直以为我还是百姓口中那位为民除害的好都尉啊！”
“可是……”
话锋一转，都尉抬手抓起一团血雾，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好熟悉的气味，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人族吗？”
语毕，转过头问了武野一句，“我算人吗？”
武野哪敢抬头，连声说：“是，是，是！父亲大人可是十里八乡的守护神，要是父亲大人算不上人族，那又有何人算是人族？”
见武野不敢抬起头，都尉语气凝重地呵斥道：“我的好大儿，你抬起头，看一眼再说。”
“孩儿不敢！”
都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敢，你不敢！？若你不敢，你又怎会袭杀那几人？若你胆小，那又怎能从小猴子手里逃出来？”
武野只字不言。
心中的杀意愈加浓烈，终于抬起头来，皱起眉头，嘴上却说着，“都是无奈之举，孩儿也是为了保命！”
当他看清楚都尉的真实模样，顿时心头一惊。
那所谓都尉大人，此时此刻，变作了另一番模样，血雾仿佛侵蚀了他的傩面具，整张脸蛋坑坑洼洼的，上面白骨岑岑，瞳孔也泛起深黄色，已经没有半点人相。
武野强行压住眼底的害怕，快步上去，神色紧张地问候道：“父亲大人怎会这样？莫不是血云伤到了父亲大人？走，走，我们快回都尉府找大夫医治。”
还伸手搀扶住都尉。
“真是我的好大儿，还是你关心为父。”闻言，都尉倍感欣慰。
下一刻……
异变突起。
笑意盈盈的都尉欣慰之色还未落下，眼底泛起止不住地惊怒，高声呼喝：“小儿胆敢诓骗我？”
刹那间，武野抽身远去。
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轻声说道：“父亲大人都已经病入膏肓，孩儿提前送您一程，也不为过吧？”
此时手无寸铁的他太吃亏，《斩妖》的武学核心在于刀法，拳法只是辅助，但他在都尉府只能算个文书，并没有当街持刀的批文，所以，他刚才出门根本没考虑背一把刀。
毕竟，生性孝顺的他又怎么伤害亲爱的父亲大人呢？
这一拳只是帮父亲大人顺顺气。
……
“咚！”
“轰隆！！”
“咚！！”
“轰隆隆！！！”
突然间，远处传出一阵又一阵沉闷的敲击声。
每一下，苍龙岭也为之地动山摇。
都尉登时狂喜起来，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敲山啦！二爷敲山啦！”
“你们这群两脚羊都得死，你个龟儿子也不例外。”
其实，从刚才接触都尉的一瞬间，吃饱喝足的混沌石就发出极为强烈的干饭指令。
那时武野就知道，这位父亲大人不是善茬，一直小心防备着。
既然他那父亲大人愿意演戏，索性他也陪着唱一出大戏。
唱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戏！
二人对峙之间，武野也摸透老家伙的底子，脚下一点，飞身上前，狞声说道：“我都要死了，那还是先请父亲大人先走一步，替孩儿探探路。”
他哪还能看不出来这都尉大人先前一直在虚张声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大概率是他的实力被压制……
可是呢！
现在他饿了！
气血涌动，武野触类旁通，慢慢尝试着将刀气裹在手臂上，以掌为刃，想用替换的办法来使出刀气。
毕竟要论斩妖的功效，刀法肯定更优于拳法。
“孩儿有请父亲大人上路！”
验证猜想，武野跃起身，毫不留手的挥着手臂，畅快的喊道。
化掌为拳，悍然落下！
“嘭！”
一声巨响，刀气炸裂，那都尉大人根本无路可逃，也毫无还手之意，一击之下居然化作了漫天血雾，嘴里还疯疯癫癫地狂叫一句——“老狗敲山，百鬼夜行！”
待得云雾散去，武野安静地站着，作为穿越者，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恶心！？心慌！？激动！？
很难以言喻的心情。
倘若之前二妖只能算是直立类人动物，那都尉可算是实打实的活人？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都尉算不算人，但在他的潜意识里，把都尉当成活生生的人。
他握紧拳头，闭目，深呼吸，就连指甲陷入掌心也没有察觉。
武野明白他现在必须快点冷静下来，平和的情绪反馈能给他带来一点仅存的安全感，因为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打个比方，假如整个都尉府都是这种妖魔呢？那么整座城中，武野就是上万人唯一希望。
上万条生命！
又有几人能置之不理？
……
“老狗敲山，百鬼夜行！”
“老狗敲山，百鬼夜行！”
那一句话好像惊起黑夜里的无数波澜，城内开始回荡着这句话。
由远及近，有内及外。
不绝于耳。
武野顿时想起来，家里还有小娇妻呢，他并不确定普通人能不能抵挡得住聒噪的声音，所以他转身跑回家，必须安排妥当一切，这样才能放开手大干一场。
毕竟‘它’吃饱了，他才能活！
保住小家，再说大家。
至于逃命的问题，他也想过，只不过满满当当的库房，也只给武野带来五日的希望，加上之前的一天半，六天半的时间根本支撑不了他们小夫妻逃出生天。
粗略估算一下，榨干所有金风玉露，他与老狗的差距应该不算太大。
使劲捏了一把胸口，若有似无的温和感，稍微给他一点底气。
……
山外日出东方，而山内宛如深夜。
山林之中，浓雾更加浓郁起来，隐约间无数道影影绰绰的身影飘荡着，时不时卷走一股子赤红血气，就飞下山去。
辰时一刻。
山上人已空。
街道上，‘人’满为患。
一声凄惨的叫声彻底掀开这场血腥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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