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柳清鸢
“...”
李牧沉默半响，少女也不出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李牧看着少女，心中思绪万千，
鸢鸢...柳清鸢，
他的妹妹...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他的青梅竹马。
在李牧七岁的时候，这片地区爆发过一次极大规模的噩兽潮，
成千上万的噩兽冲击城市，毁灭视线内的所有人类。
李牧和柳清鸢所在的城市便是受灾城市之一，
在这次噩兽潮中，李牧失去了父母，可他并没成为孤儿院中的孤儿之一，而是很幸运的被当时的邻居所收养。
也就是柳清鸢的家人。
柳家父母对李牧宛如亲子，他们育有一个女儿，就是柳清鸢，
她比李牧小了三岁，很是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但却很喜欢缠着他撒娇，每天跟在后面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甩都甩不开。
若无意外，李牧应该会在柳家度过幸福的年少时期。
可惜在新纪元，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所以，想好怎么解释了么？”
柳清鸢看着李牧，目光冷冽，
“我已经站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你还没想好该编出什么借口来应付我么？”
“就像是你小时候经常给我讲的童话，李牧，你可以说自己是被南瓜马车抓走了。”
李牧叹了口气，“如果我这么说，你会原谅我么？”
“我猜是不会。”
“当然不会。”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李牧笑了起来，
柳清鸢却哼了一声，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但我会高兴一点。”
“那我...”李牧想了想，认真道：“呃...鸢鸢，其实两年前，我是被戴着红帽子的老爷爷外星人抓走了。所以才消失的。”
“嗯。”柳清鸢点点头，冷笑一声，
“两年前被戴着红帽子的老爷爷外星人抓走？好吧，好吧，也算个借口，至少你还愿意敷衍我...那我就勉强信了。”
“信了？”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有些搞不清柳鸢鸢想干嘛，突然上门，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吓的他心脏都差点停跳，还以为她要逼问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结果她并没这么做...现在李牧随便给了个借口，她又说相信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
李牧不禁有些怀念以前的柳清鸢，那时候她还在上初中，天真可爱，说话也很直接，也不像是现在一样，摆着一副臭脸，要说可乐的甜度是1的话，那当时的柳鸢鸢，甜度就是100甚至1000还要多了。
但马上，李牧就知道柳清鸢的来意了，
柳清鸢往前一步，黑色发丝如瀑般摇晃，
她取出一样东西拍在桌上，那双宝石般的黑眸盯着李牧，
“你两年前突然被外星人抓走，现在回来了。”
“所以，李牧，既然你从外星人手中逃了回来，那，”
“——你是不是该继续去上学了？”
李牧瞪大眼，看向柳清鸢拍在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叠厚厚的钱，
代表着如今人类文明统一承认的货币，信用劵，
这些钱面额不同，大小不一，有的是崭新的一百，像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有的只有可怜的五块，被揉的皱巴巴又细心地展平，像是父母给孩子的早餐钱，有的钱甚至是数年前流通，现在不再发行的旧版...
光是看着这些大小不一面额不同的新旧货币，就能想象出它的主人为了攒出这些到底遭了多少坎坷。
“这些钱，够支付市里最好高中的学费了。”柳清鸢冷淡道：
“我查过了，英才私立高中也就五万一个学期，这里有十万，足够一学年的时间。”
“我现在是公立第一高中的年纪第一，马上就能成为武师，一学年足够我再拿到十万。”
“对了，你去了英才私立高中，要是不想挨打的话，不要说你和我的关系。”
少女挽了下耳边的发丝，娇小的身影在黑发下显得有些纤薄，
她抿了抿薄唇，
“戴着红帽子的老爷爷外星人已经离开了，”
“去上学吧，李牧。”
........
“无药可救！”
柳清鸢甩下这么一句话，气冲冲的离去，俏脸满是怒火，周身气压低的像是一块在南极冻了千年的冰山。
“你就在这里沉沦一辈子吧，最好永远永远，永远都这么狼狈下去！”
李牧看着柳清鸢气愤至极的离开，等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默然叹了一声。
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没继续工作的想法了。
“...下午闭店吧。”
李牧回到修理店，关了门，煮了包挂面，
挂面没一会就开了，他端着一碗白水挂面，却迟迟没有动口，
他有些发呆，
“两年之前...”
两年之前，李牧还是中学里成绩最好的学生，甚至在武道上都已经小有成就，马上能跻身武徒之境，
甚至在即将升到高中那年，许多高中都对他发来过邀请。
本来可以说是前途光明。
——直到他半夜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件事。
家里没钱了。
供养武者是很花钱的一件事。
尤其是一个天才武者。
柳叔的身子早年在战场拼杀时，受过很多重创，
就算退役回来，也没得到太好的修养，导致身体总是犯老毛病，
李牧曾经看过柳叔发病的时候，那么健壮的一个男人，面色如金纸一般憔悴，咳的像是一个破风箱，
甚至连吐出来的血都是乌黑色的。
再加上柳清鸢也升到了初中，开始接触武道...柳叔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一个天才就很难供养了，如果是两个天才呢？
他放弃了原本稳定的工作，不知道从哪找了三份不同的小工，每天从五点干到12点。干完一份又马不停蹄的去干下一份工作，精气神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这样繁重的工作，柳叔干起来没有半句怨言，像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声不吭的闷头苦干。
但他的身体却替他鸣不公，
半年之后，旧伤爆发，柳叔终于倒下。
家里原本捉襟见肘的钱也终于见了底。
柳家本不用这么窘迫的。
李牧那夜起夜，路过卧室门外，刚好听柳叔他们在讨论——
“...要不，就把那孩子的学费...”
“是啊，也该停了。”
“反正还小，耽误几年没什么的。先供另一个吧，那个紧要些。”
“...”
“我对不起鸢鸢...都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
“孩子他爸...”
之后，便是两人的压的低低的哭泣声。
“我当时在门前站了很久。”李牧喃喃道，
“到最后，我还是走了。走的很远很远。”
“想了想，感觉自己还是要点脸面的，”
“如果继续上学的代价是让自己妹妹辍学，我真能心安理得的坐在教室里么？”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李牧出来赚了钱后，每攒到一笔钱，就会给柳叔他们寄去，用于鸢鸢上学以及给柳叔看病。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柳鸢鸢已经上了高中，柳叔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大家都过得很幸福啊。”李牧叹道，
“只是我没想到，好人有好报...居然不是句假话。”
他坐到电脑前，点开‘神明模拟器’。
画面中，兔耳小人们正在神像前虔诚祈祷。
李牧看着他们，感叹，
“世事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