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观众齐聚
说来这裘千丈的演技也着实精湛，面前摆着这么多寻常难见的顶尖美味，他却似毫不在意，只偶尔尝上几筷子，大多时间都在饮酒畅谈。
顾平安坐在次席，瞧着他装模作样，忍笑忍得那叫一个辛苦。
“陆老弟，你们归云庄是太湖群雄的首脑，你老弟武功自是不凡的了，可肯露一两手，给老夫开开眼界么？”
酒过三巡，裘千丈琢磨着时机差不多，准备开始人前显圣。
陆乘风是桃花岛弃徒，功夫虽然不弱，却不敢，也不愿意显露。
二人推拒一番，最后只好折了个中，让陆冠英出手展示。
陆冠英心中期待，只道“老前辈”武艺高强，若好好表现，得他几句指点，必定受益无穷。
他师父“枯木大师”出自仙霞派，算是少林分支，这套“罗汉伏虎拳”也是他生平最得意的拳法。
他打得兴起，或猛虎剪扑之势，或罗汉搏击之状，一招快过一招。打到最后，砰的一拳砸在地上，那结结实实的一块方砖立时碎裂，留下一圈蛛网状的裂痕。
众庄丁瞧得满脸羡慕，郭靖黄蓉也是大声叫好。
陆冠英单掌撑地，翻身跃起，摆了个“顶天立地”的收势。
众人都觉他这套拳法打得极好，只有两人例外。
一个是裘千丈。他功夫平平，眼光普通，眼睛虽然一直看着，满脑子想的却是如何点评，才能显出他不同凡响之处。
另一个，自然是顾平安。
那枯木自己武艺就稀松平常，连江南七怪都远远不及，教出的徒弟又能有多优秀？
凭着对“太祖长拳”的领悟，顾平安一眼就看出陆冠英练得还不到家，劲力散而不凝，能放却难收，呼吸也稍稍有些不协调，最多也就是个小成的境界。
就这一会儿功夫，裘千丈已想好了说辞，又开启“人前显圣”的模式。
他故意不急着开口点评，只是微微笑着端起酒杯。
陆乘风只觉他高人风范，主动问道：“孩儿这套拳还可看得么？”
“也还罢了，令郎这拳法用以强身健体，再好不过了，但说到制胜克敌，却是无用。”
这番话说的，几乎是半点面子都没父子二人留。
陆冠英心中羞恼，却不敢反驳，只低下头去，默默握紧了拳头。
倒是陆乘风颇有涵养，恭敬道：“要听老前辈宏教，以开茅塞。”
他能有什么宏教？不过是铺垫两句，准备开始变戏法罢了。
“少庄主一拳碎砖，当然也算不易。但你想，敌人又不是砖头，岂能死板板的放在那里不动？任由你伸拳去打？”
他故作高深说了一通，很自然地站起身来，走向天井之中，归座时手中已各握了一块砖头。
空手将青砖捏成齑粉，看得陆家父子和郭靖黄蓉尽皆失色。
穆念慈歪头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他是怎么做的手脚。
顾平安单手放在桌下，暗运擒龙功，将一块稍大点的“碎砖”吸到手上。
裘千丈正自得意，其余人都还在震惊之中，没人发现他这番小动作。
“再说，敌人的内劲倘若强过了你，你这拳打在他身上，反弹出来，自己不免反受重伤。总须这般碎石成粉，拳脚打出去才有点用处。”
陆冠英心中惊骇，哪里顾得上思考这两句话有什么逻辑联系，连连点头，大感受教。
虽已镇住了他们，裘千丈仍是谨慎，不忘将桌面上的砖粉扫入衣兜，抖在天井地下。
他哪里能想到，早就有证据落入顾平安手中。
“裘老前辈这手功夫出神入化，不愧为当世顶尖的高手，乘风佩服！”
陆乘风心悦诚服，裘千丈回了座位，借他的话头吹嘘起来。
“当今学武之人虽多，但真正称得上有点功夫的，也只寥寥这么几个而已。”
他说起当今天下五绝，言辞间大有不将几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黄蓉恼他轻视自家父亲，忍不住出言相激，却被他轻飘飘一语带过，又说起《九阴真经》，华山论剑之类的事。
他倒也真是见多识广，江湖大事如数家珍，说的还都有鼻子有眼，一点不惹人怀疑。
穆念慈知道他底细，不易上当，但其他几人却是不同。
先前那几番显露绝技，如今又铺垫许久，总算到了裘千丈说明来意的时机。
他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什么“天下苍生”、“万民遭劫”的话，引得几人都是面色凝重。
“事关机密，四位不是江湖上人物，不如...”
郭靖听他这么说，本欲起身离席，却被黄蓉拦下。
裘千仞瞧他们年纪尚轻，只当误不了自己的计划，索性“大度”留下几人。
“我听闻贵庄擒住了大金国的小王爷与兵马指挥使段大人，请他们一起到席上来谈谈如何？”
他这消息实在灵通，太湖群盗已经认真做了保密工作，却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
陆家父子暗暗心惊，忙命庄丁将两人押上来。
两人戴着手铐脚镣进屋，其中一个是杨康，另一个络腮胡子，神色惶恐的，想来就是郭靖的杀父仇人段天德了。
杨康不知自己为何被叫来，眼神一扫，瞧见顾平安和穆念慈正坐在席上，脸上顿时一喜。
他刚要开口，却被顾平安摇头制止。
一名庄丁飞奔前来，说道：“张寨主在湖里迎到了六位异人，已到庄前。”
不多时，五男一女走进厅来，正是江南六怪。
这六位，可不就是顾平安一直等待的“观众”吗？
陆乘风却不认识几人，面露疑色。
郭靖自打跟黄蓉私奔出来，已过了两月有余，这下又见到他几位师傅，也顾不得场合，一个滑跪抢出，咣咣磕起头来。
他是个顶实在的人，除了去世的张阿生，从“大师傅”开始一个个地叫，一直叫到“七师傅”。
“你们都来了，这可真是好极啦！”
屋里一群人瞧他结结实实磕头，俱是看得一呆。
六怪久未见他，心中也是想念，又见他如此孝顺，先前火气也消了大半。
韩宝驹脾气最是火爆，脸上虽难掩笑容，嘴上仍是要骂两句：“混小子，你那小妖精呢？”
这话说得气人，黄蓉脸上顿时浮现不悦，穆念慈赶紧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