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偶遇熟人
送走一众富商，已是日影西斜，显然已来不及动身。
在莒州已平白耽误了三四日，杨康忧心被蒙古使者抢在前头，思量一番后拒绝了仆散安贞加派人手的好意。
若只他们三人轻装简行，两日便可赶到宋国境内，也不容易引起贼人注意。
他如此坚持，仆散安贞也只好同意，派了两名亲兵前往楚州报信。
晚间，穆念慈依旧是与顾平安同住。
她睡大床，顾平安睡板凳。
“这两日在磨旗山上，可还习惯？”
“还好，虽然不能随意走动，不过妙真姊姊体贴，时常会来找我说说话儿。”
也不知杨妙真与她聊了些什么，提起这事，她忽的微红了脸。
好在房中黑暗，顾平安倒也发现不了。
“如此便好。”
他也不好意思问人家女子间聊些什么，又转了个话题。
“咱们那位‘小王爷’呢？”
说到杨康，穆念慈扑哧一笑：“说来倒也有趣，我那位‘义兄’当真是没少遭罪。”
“哦？”
“听妙真姊姊说，每隔一两个时辰，便会有几位兄弟结伴去作弄他们。”
她这些日子以来开朗了不少，语气中难掩笑意。
“他们故意到牢房旁边烤肉饮酒，不分昼夜，吵得几人连觉都睡不安宁。”
“这计谋可真是...杀人诛心...”顾平安也是哭笑不得。
“不仅如此，那烤肉香味可是无孔不入，他们却只有清水干粮，可把咱们‘小王爷’馋坏了呢！”
她聊得起劲，一时间没了困意。
见她谈兴甚浓，顾平安自然不愿扫兴。
穆念慈将这几日山上见闻娓娓道来，差点就连自己与杨妙真聊的私密话都透露出来。
直至月上中天，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呵欠。
“哎呀！都这么晚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了这么久，登时又羞涩起来。
顾平安不懂少女心思，只当她这几日过得开心。
“等日后离了赵王府，我再陪你去磨旗山上小住几日，如何？”
穆念慈借着月色悄悄看他一眼，唇角不自觉勾起。
“好...”
......
行冲薄薄轻轻雾，看放重重叠叠山。
小王爷心系使命，次日清晨便辞别仆散安贞，一路轻装简行，埋头赶路。
莒州至楚州六百余里，没了车队做累赘，三人只用了一日便赶到黄河边。
此时黄河仍是故道，夺泗入淮，经徐州、邳州、楚州，至云梯关独流入海。
楚州地处南岸，被称为“南北襟喉”，因而被奸相史弥远牢牢把持。
如今的楚州刺史刘琸，便出自他门下。
进了楚州城，杨康顾不得休息，又带着顾平安直奔刺史府。
金蒙两国分别遣使来访，自然瞒不过史弥远的耳目，两人只在厅中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刺史刘琸便匆匆赶来迎接。
“钦使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消息闭塞，未曾提早出城迎接，实属失礼，还望恕罪！”
他一露面便是十足的低姿态，倒把杨康瞧得一愣。
“无妨。本使轻装简行，未曾传讯，实也怪不得刺史大人。”
两人来来回回客套半天，总算说起正事。
“如今既已到了宋国地界，还望大人早做安排，送本使去往临安会见史相。”
刘琸本就奇怪他为何来得如此匆忙，又听他这般催促，忍不住道。
“钦使大人初来，何必急着赶路？”他语气略带几分试探，“楚州地处南北交接，风土人情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多谢刺史大人好意。”杨康有心拒绝，“出使之事关系重大，若被蒙使抢在前头，只怕要被圣上责罚。”
“原来如此！”
刘琸恍然大悟，旋即又露出笑容，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钦使大人不必担忧，史相方才传来消息，如今蒙使距宋境还远，钦使大人便是再耽搁一月，也比他们快得多呢！”
“此话当真？”
一听这消息，杨康心中顿感轻松。
“下官岂敢欺瞒？”
见他神情不再紧绷，刘琸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既然如此，钦使大人不如多留几日，感受感受楚州风物？”
他还盼着杨康能在史弥远面前替自己说两句好话，哪肯轻易送他离开。
他眼珠转了转，又补上一句：“史相有过交待，见到钦使大人便传信临安，到时自会有人专程赶来迎接。”
杨康本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两日匆匆赶路，唯恐误了正事，而如今心头大石尽去，哪里还想再过那般苦日子。
这一路遭了这么大的罪，还不能享受享受啦？
彻底放松下来，接下来一路便是游山玩水，足足用了数日才到镇江。
初到镇江，又有当地富商专程设宴，款待金国钦使大人。
顾平安早厌倦了这些交际应酬，索性撇下小王爷，让他独自去赴宴，自己却带了穆念慈在镇上闲逛。
这还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感受江南风情，又恰好赶上薄雾天气，更有几分烟雨江南的味道。
“竹蜻蜓，小泥偶~纸鸢皮影拨浪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嘞！”
街上行人往来如织，时不时就能听到悦耳的叫卖声。
两人沿街逛了大半日，买了不少好看却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光是发簪就足足买了三五支。
穆念慈有心想劝，却又哪里拦得住。
走的累了，顾平安便拉着她找了个沿街的摊子坐下，点了几块油糕，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
边尝边聊，正自温馨，穆念慈忽然拉了拉顾平安衣袖，朝着街对面指了指。
“你瞧，那不是黄姑娘吗？”
顾平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个提着菜篮，步履轻盈的姑娘走过。
果然如她所言，那女子正是黄蓉。
“黄姑娘！”
穆念慈站起身来，笑着朝她招手。
黄蓉茫然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皱眉。
因为先前杨铁心等人胡乱指婚，迁怒之下，她点了点头便想离去，却又瞧见了一旁的顾平安。
两人在方桌同侧并肩而坐，同吃一碗粉丝汤，旁边还放了不少刚买的小玩意。
她是何等的聪明伶俐，一眼就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脸上顿时便浮现出心领神会笑容。
“穆姊姊，顾少侠，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