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主的美意
送走了孙氏母子,辉哥儿被林老夫人好一顿夸奖,最终还是多嘴的婆子把这些新鲜事儿说给了公主,公主莞尔一笑,只跟林老夫人笑着说下回有这样的热闹,请务必叫上她,也好让她这个养在深闺里的宫里人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热闹。
眼见公主嫁入林家已有月余,公主思来想去,也得张罗着给及笄的芸姐儿和辉哥儿寻门亲事。
跟倪大娘子是三句话有两句半都说不到一起,公主索性就直接林老夫人商量,林老夫人虽然早有主意,但是碍于公主的身份,还是依着公主的想法,办一次荷花宴。
既然是公主相请,所以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盼望着被邀约,只可惜,公主此次目的明确,只找家里有年龄相当,处于待嫁或者准备婚配哥儿、姐儿的家庭下帖子。
为了举办这次的荷花宴,林府把别院里里外外翻新了个遍,又添置了大量的家具。
这天一大清早,刘妈妈就催促辉哥儿起床细细盥洗,又把林老夫人月前刚给辉哥儿做好的锦缎白丝银线长袍拿出来,督促辉哥儿穿好,辉哥儿只嘟囔着,不就是个荷花宴,何必如此隆重,又不是相亲。
林老夫人闻言,只举手做打人状,故意生气的说不能给林家丢脸云云。
去了正堂,林威与倪大娘子也各身着新制的衣衫,一副富华气派。
林老夫人把芸姐儿和辉哥儿叫在跟前,嘱咐了又嘱咐要守规矩,少言之类的。
宴请时间快到了,林府大门敞开,一双金喜大红底的大红灯笼寓意着这个府里刚好有喜事,门口还高高吊起大红火炮儿。
女客们从偏门进府,下了马车更换软轿,倪大娘子在二门迎客。
众女眷们无不称赞林府虽不大,但山水错落有致,很有一番风味。
倪大娘子在二门上接了客人,就由身后的婆子一家一家引入内院。
引路的婆子是公主特地一个一个挑过的,自然都是口齿伶俐、举止端庄的。
路上众女客们私底下议论起明哥儿,自古皇室公主的驸马,多数都是赋闲在家,靠着皇帝的赏识,在清水衙门挂个虚衔。如今明哥儿倒是浪费了,正经读书人走的科举路线,又考中二甲,本应该在翰林院或者六部历练、熬资历,然后平步青云。只可惜如今做了皇帝的赘婿,只能做个闲散官员,混吃等死。
引路的婆子闻言并不动声色,依然客客气气的做着指引工作。
正堂上,公主与明哥儿稳坐正座。来的女眷都要先给公主和驸马见过礼才能入席。
辟阳侯夫人李氏领着自家的孩子来的早,便早早就来给公主和驸马请安。
“李大娘子你来了。”公主对着李氏笑道,态度温和。
“公主殿下宴客,蒙公主驸马不弃,特来给公主驸马请安。”李氏满面笑容。
“哟,李大娘子好福气,有这么多哥儿、姐儿的,快来给我介绍介绍。”公主热情的招呼着。
“公主抬爱,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嫡子,名叫沐哥儿;这是我那二子,叫成哥儿的;这是我那最小的女儿,叫凤姐儿。快给公主殿下请安。”李大娘子忙介绍道。
三位少年请过安后,公主命人送上三块玉佩,算是见面礼。
公主冲着李氏笑道:“父皇总说辟阳侯最是能干,没成想这功劳的背后还有大娘子的一份辛劳。”
李大娘子笑着答道:“公主如此说,可羞煞我了。”
“你家沐哥儿可有婚配?”公主切入正题。
“月前,定了郑国公薛家。”李大娘子掩嘴笑道。
“定了啊,是个好姻缘。那成哥儿呢?”公主追问。
“成哥儿年岁还小,侯爷和我都还没拿主意呢,想着在我们身边再留留。”李大娘子说道。
“听闻李大娘子与我们家老太太是世交?”
“正是,几辈子人的交情了。”李大娘子道。
“李大娘子可想。。。”
“我听说李大娘子来了,为何没有差人来告诉我,也好让我乐上一乐!”人还未到,声音便打断了公主的问话。
林老夫人随即出现在门口。
李大娘子脸色由白转红,娇嗔说道:“我来你家做客,你不出来待客也就罢了,怎的还要挑客人的不是!”
林老夫人大笑着,走进正厅,轻拍着李大娘子,说道:“如今有公主殿下操持,我倒可以偷懒躲清闲,这是听闻你来了,我才出来见一面。”
公主立即给林老夫人请了安,迎到正座坐好。
“孙媳听说老太太跟李老夫人最是亲厚,这才想着如果我们两家能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公主谨慎的说道。
林老夫人笑笑,对着公主说道:“自打公主殿下嫁到府里来,我倒是操心的少了,如今都是公主在张罗着,若李大娘子看得起我们家的哥儿啊、姐儿的,让他捡去,也让我们省省心。”
公主马上起身说道:“这家还得老太太掌舵才好,我只是做些闲散小事,大事还得祖母定夺,如今我们芸姐儿、辉哥儿都已长成,是该议亲了,若李大娘子不嫌弃,挑一个可好?”
李大娘子笑笑说道:“你们祖孙二人唱的好双簧,如今七拐八绕的,倒是把我绕进去了,我看不挑个媳妇或者选个佳婿,怕是都走不出你们林府的门了!”说罢,故作生气坐在杌子上。
林老夫人瞥了一眼公主,立刻道:“大娘子这可是气话,我那辉哥儿正经状元出身,如今做了御史老爷,如今又与公主占了亲,要寻他的人家都排到西市坊去了,那还轮得到你家的姐儿。”说罢,掩嘴笑着。
“说正经的,我倒真想着能跟辉哥儿结个亲。”李大娘子突然正经起来。
“快说说,大娘子怎么想的。”公主着急道。
“如今我们凤姐儿正好及笄,虽想着不用着急,可偏巧今日公主、老太太都提了,索性我也就把我的心思说开了。既然是说亲,我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凤姐儿是我老来得女,珍视的不得了,自幼是被我宠坏了的,若嫁到你家来,可不许短了她的衣食,不然,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来你家闹一闹。”李大娘子半笑半正经的说道。
林老夫人指着李大娘子,笑道:“公主殿下看到没有,人还没嫁过来呢,就开始编排我们了,外人瞧见,还以为我们真能亏待侯府千金似的。大娘子,不必你说,若真嫁进来,我把凤姐儿当成我嫡亲的孙女一样疼,只管比你强。”
李大娘子见状,也不隐藏:“既如此,那就说定了吧,两家世代姻亲,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喜上加喜。”
公主忙起身笑着说道:“没成想,这事儿就这么顺利定下来了,我原本想着还得三请四顾,如今,还得是老太太的脸面。”
林老夫人微微正色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岂是老身的脸面,李大娘子,依我看,这事,你我各自回头跟主君商量商量,若当真可成,该走的礼数可不能短了。”
“那是自然,这事本就该商量着办。”说罢,把凤姐儿叫到跟前。
“凤姐儿,这是母亲给你提的林家祖母,如今这差着辈儿呢,该怎么叫呢!”李大娘子突然恍然大悟。
林老夫人笑着说道:“闺中时,自然按着你我的辈分叫我伯母就是,若嫁过来了,成了一家人,那就得跟着辉哥儿称我祖母。”
此时,只见一位约莫十四五的女子站在中庭,那女子生的眉如远黛,目若秋水,眼眸中透着一股子灵动与聪慧。面庞白皙如玉,泛着微微的红晕;身姿婀娜,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红丝带轻轻束起,更显得清新脱俗。
“伯母安好。”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
林老夫人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凤姐儿,衣着素雅洁净,一袭淡蓝色长裙,配上点翠的钗环,相得益彰。
“快请起,来,到伯母身边来。”林老夫人欢喜道。
只见凤姐轻行几步,来到林老夫人面前。
“这是我带了半辈子的,若你不嫌弃,如今伯母给你可好?”林老夫人说罢,便从手腕上把一直带着的一只冰绿种水极好的翡翠镯子取了下来,递给凤姐儿。
“伯母抬爱,怡凤不敢受。”凤姐儿立即双膝下蹲,行了一个大礼。
林老夫人立即扶起凤姐儿,笑着说道:“凤姐儿不必挂怀刚才我与你母亲说的话,这事儿成与不成都还没定,如今我是打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所以才把这手镯给你,权作见面礼,收下,若你不收,那便是不喜欢我这个伯母。”林老夫人装作脸色一沉。
凤姐儿扭头看了一眼李大娘子,李大娘子只是笑着。
“伯母赏的自然不该辞,既如此,谢伯母赏。”说罢双手接过玉镯。
林老夫人笑着扶起凤姐儿,又亲自把手镯给凤姐儿戴上。
女客渐渐到来,这厅里也越来越热闹,一群服饰华丽的大娘子、媳妇儿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吃茶说话。
正当妙龄的小姐们也四散在院子里。
“这位是凤姐儿吧。”只见芸汐笑着迎了上来。
怡凤马上服了服了,轻声说道:“恕我眼拙,敢问这位姐姐是。”
“我是芸汐,林老夫人是我祖母。”
怡凤立即笑着说道:“原来是芸姐姐,芸姐姐万福。”凤姐儿一点礼道都不失。
“我虚长你一岁,如今拖个大,便做了你姐姐。”芸汐满脸堆笑。
“走,宁王妃来了,我带你去看热闹。”芸汐拉着怡凤便往外房走去。
说话间,公主、驸马、林老夫人、林威夫妇早在正门恭候,所有女客要么跟着在正门恭候,要么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等候王妃驾临。
不多一会儿,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群珠光宝气的女眷走入内堂,当中一位年岁不大,却略显憔悴的贵妇人正与公主说话。
宁王妃原本是韩国公的嫡亲大孙女,刚刚及笄就嫁给了年长她十岁的宁王,如今也不过十八九的岁数。生的当真标致,白净,只是虽然极力用了粉黛,也没有完全遮住憔悴的面容,可知这王府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众女客见王妃驾到,分别问安。
公主原本不受宠,素日里只有宁王愿意搭理这个妹妹,所以走动的多了些。如今公主更是把一腔热情全部泼洒在宁王妃身上,极力展示着与宁王关系的熟络与不一般。
芸汐拉着怡凤拼命挤进人群,眼见要挤到宁王妃身边,偏巧被公主瞧见,公主把身子一横,挡住了芸汐的路。
公主首先挽着宁王妃,带头就往席面走去。
芸汐生气的一跺脚,小脸立刻拉了下去。
怡凤见状,轻言抚慰:“芸姐姐这是怎么了,咱们也算是见过王妃了,这福气也沾了,又不一定要说上几句话才能衬出咱们身份高贵,姐姐何必恼怒。”
“凤姐儿不知道,你看那公主表现的如此熟络,实际上就是马屁精,在宫里不得宠,跑到我们家里来耀武扬威。”芸汐阴沉的瞪着低沉的说道。
怡凤被芸汐这句话吓到,忙拉她找了个墙角的杌子坐下,轻声说道:“芸姐姐可不能这样说,公主嫁到姐姐府上,自然是姐姐家里的福气,如今既然作为驸马的妹妹,姐姐说话更要当心才是。”
芸汐还沉浸在被公主挡住去路的愤怒中,不自觉地绞着手帕。
怡凤自觉尴尬,挑了话头,说道:“听说府上还有一位哥儿。”
芸汐没有回过神来,只自觉的答道:“是,叫辉哥儿。”
怡凤脸颊一红,问道:“芸姐姐觉得辉哥儿如何?”
“他啊!一肚子坏水,只知道。。。”突然,芸汐反应过来。
“凤妹妹问他做甚,难道瞧上我们家哥儿了?”芸汐笑着问道。
“芸姐姐哪里的话,我都没见过这位哥儿,哪里来的瞧上瞧不上的,只是听说姐姐府里是有两位哥儿的,刚刚见过驸马爷了,所以来问问。”怡凤轻声说道。
“那混小子,凤妹妹不必打听,自小就顽劣,又是姨娘养的,长得猥琐不说,行事又粗鲁。”芸汐巴不得把天底下最坏的词都用在辉哥儿身上。
“可我怎么听说,辉哥儿好文采,还是状元呢。”怡凤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是不是祖上余荫保佑他白捡了这个状元。”芸汐不屑的说道。
怡凤低眉,心中充满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