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陛下何意反邪一
王承恩看着年轻穿着皇太子服饰的朱高煦，十分顺嘴地称呼年纪大穿着皇帝服饰的崇祯“乖侄孙”，即使见了许多次，可每次见到嘴角还是会不自主地直抽抽“这关系太乱了”。
吏部尚书又称天官，掌官员晋升等事，就是在六部之中也是重中之重。
历来大明首辅许多便兼任吏部尚书，或由其亲信掌管。
可以说，谁掌握了吏部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因此，江南旧臣早就盯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为此明里暗里请求过他许多次，同时他也明白朱高煦肯定也不会放任此等重要的职位，从手中溜走，尤其还是到敌对势力的手里。
至于为何一直不选出礼部尚书的人选，一来是乱世之中，军权最重，官员选拔之权反倒其次，在徐达的北伐军的威慑下，江南旧臣就是再怎么着急也不敢强逼着他点头，更重要的是盯上吏部尚书位置的人，可远不止两派人马，他自己也盯上了这个位置，想要安插一个游离于两派之外的人选上位。
只是要想让一个游离于两派的人上位，就必须让两派斗得十分焦灼的同时不能分出胜负来。
只有在双方斗疲了，意识到谁也不可能上位的情况下，才有机会让两派接受一个与两派关系都不深的人选来做礼部尚书。
朱高煦的直白，让崇祯感觉不妙，尤其是联系到他此前刚进了北伐军的军营，谁也不知他和徐达聊了些什么。
之前宫变未遂经历历历在目，崇祯实在难以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老叔祖可有合适人选？”崇祯尝试地发问，尽管他明白对方给出的人选自己绝对不满意，但碍于对未知的恐惧，他还是选择给这位阴险的老叔祖一点面子，只要不是推出一个特别过分的人选，那也不是不行。
朱高煦一直观察着崇祯，将他脸上每一种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乖侄孙，你可别想太多，我听说你也有钟意的人选，我特意派人查了他，底子还算干净，办事能力也行，他当吏部尚书也不是不行。”
崇祯瞳孔一震，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你说什么？”
朱高煦很满意崇祯一脸震惊的模样，得意道：“我说这一次我支持你，选你的人上去。”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一会儿，崇祯才平复内心的波澜，一个问题也出现，即朱高煦是为了什么。
“那代价呢？”
朱高煦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封奏折递了过去。
崇祯接过一看，奏折很简要，乃是要求实行考成法，奏折中换了一个名称并根据考成法给出一定的改良，不过改动不多换汤不换药，大体与万历时期的考成法区别不大。
“别说得那么市侩，好歹也是个皇帝，一是让你的人推行这份考核办法，二是下一次你支持我，选我的人上去。”
崇祯当然想要拿下吏部尚书的位置，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逐步摆脱江南旧臣的控制，经营新的基本盘。
只是当前江南旧臣势力强大，这份考法办法基本就是直击他们的痛点，若是把他们惹急了，那可就不妙了。
朱高煦嘲笑道：“你在害怕？大明皇帝在害怕自己的臣子？哈哈哈，要是皇祖泉下有知，怕是非要被你给气活了不可！”
崇祯脸色一黑，这话实在太难听了，尤其是对一个皇帝而言，关键是他还真的差点就见到太祖的面了……
“风凉话谁都会说，你不就是想让我挡在前头给你挡箭，也没安什么好心，总是算计一家人，太祖要是知道了，你也少不了挨顿教训！”
“我看谁敢闹事！”朱高煦霸气地反问一句：“皇祖不在，可我外祖在啊，二十万精锐大军足以镇压那些吃硬不吃软的软骨头。”
崇祯审视眼前的朱高煦，他还是不相信对方到军营半天就是为了谈怎么保住他。
“信不信由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自己做决定。”朱高煦也不多说，留下一句话后便洒脱地起身离开。
崇祯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事情的可行性。
一旁的王承恩劝道：“陛下，治国如小烹，不可操之过急。”
崇祯闻言叹息一声：“朕当然知道，可朕不得不考虑，这会不会是朕此生唯一的机会，中兴大明，朕义不容辞啊。”
王承恩见皇爷已然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出言相劝。
几日后的朝会上，一个原本夹在两派阵营之间，有些不起眼的人在皇帝的支持下成功上位，成为新一任吏部尚书。
对于这个结果，江南旧臣一派虽有不满但也也能接受，只要不是敌对势力的人上位就行，何况皇帝的人多少也算半个自己人。
为此，他们还在一座园林举行了庆祝的宴会。
翌日，新吏部尚书上位的第一天早朝，在江南旧臣一派得意的眼神之中，他走进了奉天殿。
“圣躬万福，臣有本请奏。”
崇祯看着下方这个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吏部尚书，也是第一个真正的自己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终于迈出了中兴大明的第一步。
从吏部开始，他要一点点将六部掌握在手中。
“准奏。”
“吏部何查官员，发现中枢及地方多有空缺，今圣天子在位，臣特请再开恩科广招贤能。”
新任吏部尚书的第一件事，不是什么考成法，而是他所希望的再开恩科，以此充盈朝堂逐渐稀释两派的地位。
他往下瞧了一眼朱高煦，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从来没有信任过对方，江南旧臣多有陋习但其一派势大，当下出考成法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又不傻岂会上当。
至于之前的约定，不过是口头之约，木已成舟，他不认就不认能把他怎样。
只是他看不见的是，背对着他的朱高煦眼底也闪过一丝得意。
“臣还有本请奏。”
“准奏。”
新任的吏部尚书一脸严肃的拿出一本奏折，沉稳地说道：“臣未任吏部之前便知官场诸多陋习，皆在管理不严，特此作官员考核之法一册，请陛下推行。”
他竟推出了一个换皮的考成法。
崇祯脸色一黑，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人是卧底！
“该死！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