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猫只身闯敌营
经过一番跋涉，苏叁来到了禺支。
这座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城，对于小猫来说已经相当庞大了。而把城墙当成板凳的余烬鬼王，更是大的太过离谱。
黑猫很用力的抬头，都不能看清楚这罗刹鬼的全貌——要么看到上半身，要么看到下半身，总之是差一半。
“这是啥？”余烬鬼王皱起眉头，两道浓重的赤眉扭在一起。
铜和尚讶异：“大概是……一只玄猫？戴着帽子，穿着衣服，挎着宝剑，还背着行李的玄、猫。”
“猫？那种傻啦吧唧会哈气的小动物，它怎么没被沿途的妖魔鬼怪吃掉？”余烬鬼王歪着头，用食指、拇指隔空捏着苏叁，好似随便就能将其碾成肉沫。
“运气好……？”铜和尚也拿不准。
“这是运气的事吗！”余烬鬼王不认可这种离谱说法。
“喂！”苏叁鼓足气喊道，“谁是铜脸铁头大窝瓜？”
“呃……”铜和尚怔住。
余烬鬼王低头看向同伴：“它在叫你吗？”
“还有，你是红毛黑皮傻大憨吗？”苏叁用猫尾巴指向过于显眼的余烬鬼王。
“小猫，你要说红毛黑皮，那应该是我。傻大憨却不是我！”余烬鬼王抬高音量。
音波带起地面沙土，席卷苏叁。
苏叁歪着头，压低帽檐闭上眼：“骷髅鬼和波斯怪人，就是这么说你们的！一个红毛傻大憨，一个铜脸大窝瓜，会在禺支等我。”
“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新人？啊不，新猫？也没人说你是只猫啊。”铜和尚语气讶异，面部肌肉起伏明显，差点把脸上的面具都给顶掉。
“你们那个狗屁暗号才能传几个字？居然还麻麻烦烦的使用结绳记事，不同的绳结和颜色代表不同的字画和文字，一条五彩绳都编成麻花了，都说不了几个字。还用傻鸟传递，亏你们想得出来。究竟是那个傻鹌鹑给你们出的主意啊。这里是信物，你自己看嘛。”
苏叁牙尖嘴利，刚一照面就是一通狂喷，没给二位前辈留半点面子。还举起了罗睺头雕——这玩意儿它有一对儿。
“赶紧开城门让猫进去。”苏叁坐在地上，“我这猫爪肉垫都快跑裂了。”
“可你还是晚到了几天……”铜和尚脑筋有点没转过来，倒是定睛观瞧，从城头上就看清楚了小黑猫手中扬起来的罗睺头雕。那确实是他们驱神道的信物。
余烬鬼王摸着颌下虬髯：“它刚才是不是骂我们？”
“对啊！”铜和尚反应过来，“你这瞎猫，刚才是不是骂我们？”
“你才瞎猫，你全家都瞎猫，还是吃不着死耗子的瞎猫！”苏叁立刻反击，一点亏都不吃。“你们驱神道到底要不要新猫？不要我就走了。”
“也不是不要，但也不是非得要……不是你等会。”铜和尚挠了挠大光头，“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加入我们？怎么一见面先被你骂了一顿。”
“我有气。这一路山高水远，不仅赶路麻烦，路上还遇到了其他妖魔鬼怪，各个都说是驱神道的喽啰。我说猫也是驱神道的，它们都不信！要不是我还有点能耐，不等见到你们，就已经祭了那些妖怪的五脏庙了。”
苏叁气哼哼的尾巴打弯。
“罗施主，开城门放猫进来。它真的是我们驱神道的新人，啊不，新猫。”铜和尚忽然笑了，“这态度，一定是听白骨尸魔和波斯人说过不少我们的事。”
余烬鬼王侧头：“你们驱神道的人，是不是都贱得慌？”
“我们这叫超脱世俗常理，不落主流伦常道德。”铜和尚笑着摇头。
“有毛病。”余烬鬼王把骨珠重新套回到手腕上，弯腰向下，手探向城门，用手指戳开了两扇厚重城门。
随着城门洞开，一阵肉眼可见的灰暗腥风打着卷飞出来，围着小猫绕了三圈。风中似乎隐隐透露出几张狰狞的冤魂面孔，却在接近黑猫时消散于无形。
猫耳朵晃了晃，它分明听见了风中的哀嚎，也看见了冤魂——它现在分得清活人与死鬼了——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抬起猫爪四足并用颠颠的跑进了禺支。
一进城，望见的便是一片凄惨模样。当然，对人来说是凄惨模样，对猫来说……只认为城里环境脏乱差。猫爪想找个地方下脚，都找不到。本就踮脚走路的猫，现在特别想直接飞到门洞墙壁上。
小猫如天线一般的尾巴打着弯，皱起鼻子：“这里也太烂了！你们都不打扫卫生吗？臭气熏天，全是垃圾。你们谁快来接我一下。”
地上不光是什么腐烂的尸骨皮肉，还有许多干裂的粪呢。都快能堆农家肥了，这让猫怎么下爪子？
做妖怪也得干净，不然会被同行嫌弃。
“接你做什么？”铜和尚扒着城垛往下看，没在街道上看见猫。
原来苏叁还留在城门洞里，压根就没完全步入街道。
“地面太脏，连墙壁和房顶上都是泥。猫不想弄脏爪子，踩了脏东西我就想舔爪子。你们又把这里搞得很恶心，让猫不想舔！”苏叁直言了当，“猫是爱干净的，你们这帮秃头老鹰。”
“这狸奴态度太恶劣了吧。”余烬鬼王在城墙上调转身子，两条粗壮如万年古木般的腿，撑在地上。
铜和尚摇着大光头：“可能猫就是这种臭脾气吧。阴阳怪气的。”
“要不我踩死它算了。就这小猫，看着还没我指头肚大呢。”余烬鬼王声音洪亮，半座城的死鬼都能听见他说话。
“别别，好歹是我们驱神道两位同道保举来的猫。总得见一面看一看再说。这次我们在双叉岭山村损兵折将，你也有个罗刹没回来，要是这小猫能有什么作用也是好的。贫僧还想着从它那里，获得一点双叉岭的情报呢。而且……一只猫能掀起什么风浪？”
小猫嘛，就是会被轻视。这要是九灵元圣过来，效果就不一样了。
铜和尚跳下城墙，犹如一片白云轻轻落地，蹲下身子对猫道：“那我来接你好了。”
苏叁一个箭步跳到了铜和尚的大秃脑袋上，跟个猫皮帽子似的趴在光头上：“这还差不多，算你有待客之道。”
“那你也别趴我头上啊。”铜和尚抬起蒲扇大的双手，想要把苏叁抱下来。
苏叁四爪向内抠，后爪更是蹬着铜和尚那元宝形状的耳朵：“不要，就这里好，猫就喜欢这里！谁叫你个子矮，就头是最高的。要不你就让那个黑皮傻大憨来扛我。”
“大和尚，你就多委屈委屈吧。”余烬鬼王站起身，“走吧，新来的同道也接到了，咱们该回去了。”
“去哪？”苏叁道。它剑柄上挂着的骷髅头摇来晃去牙齿“哒哒哒”的上下打架。
白骨尸魔故地重游，脑壳里涌起无限感慨，也想过要跟同道传递情报，奈何真武大帝人间体给它下了咒。只能跟这杀千刀的猫对话，若是乱说话还会被三昧真火精准打击，烧个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抱歉了，同道们，为了老骨头来世的幸福，只能舍弃你们了。
白骨尸魔看开了。如此境地，想看不开也不行。
余烬鬼王听了苏叁的问题，指向城中最高的建筑物——宝塔。
九层琉璃宝塔，琉璃塔顶金塔尖，尖上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还在烁烁放光，在这愁云惨淡的禺支中成为了一座灯塔，好似在荒野中发现了点滴文明痕迹。
禺支这地方，随便来个活人都能活活吓死，奈何现在聚集于此处的没有任何一个是传统意义上的人。
“当然是那座穆王寺咯。那塔顶上供奉着一颗长明不灭圣火珠，一直放着光，很容易看见。那里现在成了驱神道的据点。”余烬鬼王的大脚踩塌房屋，震得地上杂物一跳一跳。
他又低头看向铜和尚头上的小猫：“你这个节骨眼要加入驱神道，不会是真武派来的探子吧？”
“你先别说探子不探子的，你先说，真武是哪个？”苏叁抬起头，瞪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看向了余烬鬼王的腰杆子——它实在是不容易看见余烬鬼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