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来驾到
——十里琅珰
风左君紧随周正的步伐，行至竹林幽深之境。眼前，一条漫长的阶梯蜿蜒而上，仿佛直通苍穹，令人不禁仰望。阶梯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耸立云端，雄浑壮丽，恰似天地间的一柄利剑。在那山之巅，学宫隐约可见，其传统中式建筑的飞檐翘角，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风左君驻足凝视，心潮澎湃，对即将踏上的问道之旅充满了期待。
“真是壮观至极！”风左君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眼中闪烁着对这宏伟景象的敬畏与憧憬。
就在风左君准备施展风家独门轻功“吟风步”攀登那通天阶梯的瞬间，周正却及时伸出手来，轻轻一挡，阻止了他的行动。
“学宫周围布置了精妙的阵法，名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迷惑性极强。若是普通人误入此阵，也会在其中迷失方向，三昼夜都难以脱身。即便是武艺高强之人，若不熟悉阵法结构，也难以迅速穿越。”周正语气严肃地提醒道。
风左君轻呼一声“啊”，随即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这是他一贯的动作，每当困惑或惊讶时便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闭上眼睛。”周正说道。
风左君照做闭上了双目，随即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脚下的步伐感觉一步未动，但依稀能感觉到眼前的景色开始急速变换着，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周正才淡淡地说了句：“到了。”
风左君睁开眼，只见面前有不少穿着白色学装的学宫弟子正拿着书卷匆匆行过，他急忙转头，发现身后是紧闭着的学宫大门，他一愣：“我们已经进来了？”
周正并未多做理会，径自领着他坚定地向前行进：“走吧，我将带你前去领取学习所需的装备和弟子必备的用品。”
风左君无奈之下，只得紧随其后。沿途，不少学宫的弟子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位新面孔，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疑惑。
“这人好魁梧啊，高了我一个头吧！”
“好凶的感觉，但看上去又感觉呆呆的。”
“又是名门望派的公子爷吧，看那身着装一看就要不少银子。”
………
沿着蜿蜒的小径，风左君的脚步伴随着窃窃私语和种种猜测，纷纷在风左君的耳边回响。
“嗤，原以为此处尽是埋头苦读的学子，未料竟也充斥着如此浓厚的闲言碎语。”风左君心中暗自评断，不禁对这片原本以为纯净无暇的学问之地，生出了几分新的认识。
显然察觉到了风左君的不自在，周正轻声解释道：“这些嚼舌根的，大多数和你一样，出身贵族的子弟们。”
风左君略带戏谑地问道：“周师范，您该不会对贵族子弟有什么偏见吧？”
周正语气平和地回应：“我并无偏见，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提醒你，不要因为家族的庇护就放纵自己。在这世上，不会有人像家人那样包容你。再说，即便我真的有所偏见，我也不会轻易表露。”
“周师范，真是出乎意料，这学宫既是如此高雅宁静之地，竟也会接纳我们这些贵族子弟，难道是财政上有所短缺？”风左君不假思索地直言道。
周正轻轻用竹棍敲了敲风左君的额头，略带责备地说：“我们学宫可不是随意招收学生，每一人都是按照严格的规定筛选而来。至于钱财，学宫并不匮乏。风左君，你入学之后，可得好好改改这心直口快的习性。”
风左君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他轻轻摸了摸刚才被敲的地方，低声应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在领取了所需的物品之后，周正温和地指引风左君前往授课的柳荫阁，让他有机会与未来的同窗们相互认识，融入新环境。
风左君身着这套“规范”的服装，不禁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他轻声抱怨道：“这衣服穿在身上，仿佛每一寸布料都在束缚着我……”
踏入别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讲桌之前悬挂的一幅长长的书卷，其上遒劲有力地书写着四个大字——“极恶之道”。
“有点意思。”风左君目光流连，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那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正当风左君沉醉于品鉴那四个字的韵味之时，不经意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近。风左君的肩膀不期而遇地承受了一记撞击，他的身形微微一晃，从沉思中惊醒。
“啧啧！”风左君轻咂了一下嘴巴，这并非表示他有多么愤怒，毕竟他们风家素来以“不拘小节”著称，性格豪放，若有不快，总是习惯于当场解决。
“哦，额，抱歉啊，同学。”撞到风左君的弟子紧张地道歉，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安。
风左君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听到道歉声，他心中刚刚升腾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他刚欲开口说“没事”，却未料对方已经被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凶狠”表情吓得匆匆离去。
“喂！”风左君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急切。
这一喊非但没有让逃走的学生停下脚步，反而吸引了周围其他弟子的目光，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齐刷刷地将视线聚焦在风左君身上。
风左君不禁感到一丝尴尬，他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周围的弟子们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纷纷转回身继续忙碌各自的事务。
“唉……难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吗？”风左君叹息着，不满地低声自语。
在风左君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尴尬之情时，一双手臂坚定地环绕在他的肩头，那力度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支持与安慰。
“嗨，同学，你看起来有点面生呢，新同学吗~”这位弟子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热情地问道。
风左君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困惑，他不解地打量了这个人一眼，心中不禁有些不悦地想：“这人谁呀？这么自来熟？”
那名性格开朗的弟子并未在意风左君眼中的些许不快，他依旧热情地继续说道：“我是许哲，我们家族在用毒方面颇有一手。对了，新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呢？”
尽管风左君对这样的热情感到有些无奈，但他并不反感这位活泼的弟子，甚至还有几分好感——至少比起之前那个被他外貌惊得落荒而逃的人要强得多。他微笑着回应：“我叫风左君，来自天晓云境。”
“天晓云境！就是云梦大泽最有威势的宗门天晓云境？！”许哲惊异地捂住了嘴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从遇到周正开始，至今未曾受到过如此的追捧，风左君的胸膛不自觉地挺了起来，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没错，正是那个有着天下四大刀法宗师之一镇守的威震云梦大泽的天晓云境！”
“真是令人敬畏！在我的听闻中，学宫内尚未有提及天晓云境的门生，如今临门，莫非……你就是天晓云境的少宗主大人？！”
“正是在下！实不相瞒，我自幼生长于天晓云境之中，鲜少踏足外界，更未曾涉足江湖，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呀？”风左君问道。
“这还用说吗！一个声名远播的宗门，之前鲜少派人前来，如今突然降临一位，其地位自然非同小可，随便猜想一下，也能推断出您多半是宗门未来的继承人！”许哲边说边陪着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敬佩。
就在两人欢声笑语之际，周正老师适时出现，预示着授课时间已到。他们立刻收敛笑容，急匆匆地各自占据了尚空的座位，准备聆听教诲。
今日的首堂课程，有幸由周正君子亲自教授。周正稳步走到讲台中央，目光扫过座无虚席的学堂，环视了一圈整齐坐定的弟子们，然后和蔼地开口：“今日，我们学堂迎来了一位新同门，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吧。”
风左君立刻起身，气宇轩昂地自我介绍：“在下风左君，来自天晓云境。吾之所长，乃刀法。若各位同门有意相互切磋，我定当竭诚奉陪，乐意至极。”
风左君喜欢武艺，源自他从小成长的独特环境，铸就了他对较量的热忱与向往。
当风左君自我介绍完毕，学堂的弟子有些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此处乃探讨学问之所，何人闲暇之余，还会去较量拳脚功夫呢？”
“即便有人对武功有所偏爱，但若在较量中不慎导致一方受伤，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呢？恐怕还会遭到师长们的责备。”
…………
风左君那豪放不羁的气质，显然与学宫内的儒雅氛围略有不和谐，他略显尴尬地站在那里，然而，坐在风左君身边的许哲却十分捧场，立刻掌声响起，给予风左君极大的支持。
随着许哲的鼓掌声响起，其他弟子们也陆续加入了掌声的行列，毕竟对待新同学应当展现出包容与热情，他们都不愿让这位新伙伴感到冷落，共同维护这份和谐的场面。
周正轻微地清了清喉咙，随之一挥手，向风左君做了一个请坐的示意。风左君顺从地点头，安静地落座。
许哲轻轻地靠近风左君，压低声音说道：“学宫的氛围总体而言是宽松自由的，武艺切磋只要双方不受伤，通常被视为无害的嬉戏，君子们也不会过多干涉。但眼下是授课时间，而且你是新入门的弟子，这类话题最好还是不要在课堂上提及为妙。”
风左君认真倾听着许哲的建议，随后轻轻点头，心中暗自思考：“没想到在这里连提出切磋武艺都要如此谨慎，回想在风家学堂时，大家想要一较高下，总是直接公开提出的。”
这显然与自己自幼所处的环境大相径庭，让风左君感到颇为不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周正宣布道：“现在，让我们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首先，我们将回顾一下昨日的学习内容。谢羽灵，请你起立作答。”
谢羽灵缓缓起身，先行了一个恭谨的欠身礼，然后才开口应道：“遵命，师范。”
随着那位名为“谢羽灵”的同学站起身来，风左君的视线也随之转向，好奇地注视着这位即将回答问题的同门弟子。
“关于昨日师范所传授的‘极恶之道’，其要义大致如下：江湖险恶，绝非软弱之人所能涉足之地。若想在这样鱼龙混杂的江湖中立足，就必须不断强化自身，力求成为真正的强者……”谢羽灵从容不迫、条理清晰地回答着。
谢云灵面容严峻，眼神如寒冰般冷漠，身着的一袭学装异于常人，那鲜艳如血的红衣之上，点缀着几朵素白樱花，显得格外刺目。这一身与众不同的装束，瞬间吸引了风左君的目光。
风左君细加观察，发现他周围还有几人穿着相似的装束，心中好奇更甚。他侧身向许哲询问：“哎，这个叫谢羽灵的，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谢家的吗？这等独特的打扮师范不说他吗？”
许哲压低声音解释道：“没错，他在学宫成立了一个小的势力派别叫‘血樱派’这是他们的组织服装。学宫对于学子们的着装本就不甚严格，学装的目的，不过是让众人看起来整齐划一，彰显学院的风貌。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做了些许改动，但他们的衣饰依旧是在学装的基础上稍作调整。师范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过多干涉。”
风左君接着询问：“这样啊……”
许哲接着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继续说道：“说到谢家，不得不提，近些年来谢家的声势确实是一年不如一年，逐渐显露出衰败之象……”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一只茶杯从讲台方向急速飞来，直奔坐在学堂后排的风左君与许哲所在的位置。
茶杯不偏不倚，正中许哲的额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哎呦！”许哲痛呼出声，他的眉头紧皱，手不由自主地抚向被茶杯击中的额头，表情扭曲着显露出疼痛之色。
茶杯在击中许哲之后，竟神奇地反弹回到周正先生的手中。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语气严肃地说：“课堂之上，严禁窃窃私语，即便是新生，也须遵守纪律。”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闭口不言，听完了剩余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