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命运的安排

张扬看了看熟睡中的贺旭刚，害怕吵醒他，于是拿着电话来到阳台。夜已深，星光黯淡，晚风习习，虫鸣阵阵。

此时他没有犹豫，直接说：“我可以陪你聊一会，你不用多付钱。”

张扬抽出一支烟抽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宿舍阳台，听着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苏昙讲她和罗震之间充满戏剧性的爱情故事。苏昙没有任何顾虑地给张扬说他们整个谈恋爱的过程，时而哭得稀里哗啦，时而非常冷静。

所有的爱情无非分为两种，一种走心，一种走肾，两者之间对爱情的目的有所区别，这使得很多爱情最终走上不同的道路。走心的会擘画两人未来的幸福美满生活，接着步入婚姻的殿堂，相伴到老，而走肾的要么发泄欲望，要么为了骗钱。

苏昙说罗震一开始对她百依百顺，把她宠得像公主。她把所有都给了罗震，包括自己的身体。正因为罗震对她太好了，哪怕有时候罗震想要，她即使来了例假，也会不管不顾地满足罗震。但她没想到罗震竟然变成了渣男，另寻新欢，完全变了一个人。苏昙不甘心，不想就这样被他甩了，说到底还是心里忘不了他，除了以死要挟，她别无他法。

张扬听着苏昙讲了两个多小时，他的手机早就开始发烫了。阳台上已经扔了七八个烟头，但苏昙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张扬插空劝苏昙：“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这样对自己，真的太不值了。你想让他同情你，但他现在嘲笑你。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不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任何举动。既然不爱了，还不如放手，对谁都是一种解脱。别那么卑微地讨好一个不爱你的人，因为那样做太不值了，还会让对方更加瞧不起你。你认为你是为爱付出，在挽回，在珍惜，但对方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对方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他还怎么会在意你呢？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即使你能感动全世界，但也不一定能感动他。你们的爱情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已经足够了，别在奢望天长地久，因为你们没有缘分，没有遇到对的人，这是命运的安排，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张扬的一番长篇大论，终于把苏昙说通了。此时，当他听到苏昙在电话里的声音和情绪比之前好许多的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也算是功德圆满，做成了一件好事，挽救了一条生命。于是他借口说手机马上没电了，快要自动关机，在挂电话之前，他还叮嘱苏昙：“千万不要做傻事，学会爱自己，学会热爱生活。”

苏昙如释重负一般笑着说：“谢谢你，老板。放心吧，我想通了，我现在真的不会了。”

自那天晚上之后，张扬再也没见过苏昙下单，或者给他发消息。她真的像昙花一现一样在那个离奇的夜晚撕心裂肺地绽开，然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张扬打心里祝愿苏昙一切安好，一定要幸福。

国庆假结束之后的第一天，早上一上班，姚兴旺让姚岚叫公司几个部门的领导来他办公室开会。张扬和贺旭刚心知肚明，这次开会意义重大，姚兴旺肯定要宣布他们俩谁要担任简风家具公司业务总监的大事。

张扬偷偷给贺旭刚说：“不出我所料，姚兴旺肯定要让你担任业务总监。”

贺旭刚愣了片刻，一脸狐疑又略带激动地说：“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你比我能力强，怎么可能是我？”

张扬微微一笑：“有些事不一定看能力，得看人情世故。”

在场所有人都对张扬投来欣赏赞许的眼光，包括姚岚也偷偷对张扬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张扬担任简风家具公司的业务总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家一致认为简风家具的业务总监非张扬莫属，而此时的张扬却不这么认为。他此刻头脑清醒，异常冷静，他知道大家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猜到姚兴旺的内心。姚兴旺作为简风家具公司的老板，要统筹全局，长远考虑，绝对不会如大家心里所想。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姚兴旺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从门里进来了。他用余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忽然心满意足地笑着：“人都到齐了啊，我刚有点急事，耽搁了一会。”

姚兴旺坐下来，没有说多余的废话，立即步入正题。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的的原则。他一再强调，开会只讲重点，不说废话，时间要短，事要说清楚。他一直秉承着改革开放初期，袁庚1979年在蛇口提出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风格。

“今天咱们只说三件事，第一复盘上个月的工作，第二汇报这个月的计划，第三由我来宣布简风家具公司业务总监的最新任命。”

张扬和贺旭刚自从进入简风家具以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二人一边仔细听着设计部、生产部、行政部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汇报工作，一边拿着笔认真做笔记。他们心里清楚简风家具之前没有成立业务部，是因为所有的业务都由姚兴旺一肩挑。简风家具规模小，没有成立太多的部门，姚兴旺主抓业务和生产，而现在他一心想要转型，想要往前迈一步。他深知这一步所暗藏的凶险，如果走不好，将会面临破产清算的可能。

当所有部门汇报完工作之后，接下来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所有人都等着姚兴旺宣布简风家具公司未来的业务总监将会花落谁家。在姚兴旺还没有宣布的时候，所有人已经把目光看向了张扬，等着为张扬鼓掌庆贺。

此时的贺旭刚有些黯然神伤，他当然能察觉到众人的心思，可是他心有不甘，但又无力争辩。张扬这段时间在简风家具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不管从为人处事，还是从工作能力方面来说，都胜他一筹，他又怎能不知。

他看到这么多人看好张扬，当初被张扬激起的兴奋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甚至有些嫉妒和愤怒，心里咒骂着张扬拿他开玩笑，还说他是简风家具业务总监的不二人选。

正当贺旭刚内心无比煎熬挣扎的时候，姚兴旺终于开口说话了。

“现在，我宣布简风家具公司的业务总监由贺旭刚担任，请大家以后多多配合贺旭刚这位年轻人的工作。另外，张扬，你和贺旭刚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关系特别好的铁哥们。工作上，希望你们一定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私下里，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互生嫌隙，闹僵关系。”

当姚兴旺宣布了这个决定之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一时难以接受。姚岚当场惊呆了，她拍了一下桌子，想要发作，但又考虑到场合不对，不能任性。

贺旭刚只感觉自己今天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心脏砰砰直跳，无比震惊。他转头看了看张扬，发现张扬不动声色，城府颇深。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冷静的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猛虎趋于后而波澜不惊。

他看了看姚兴旺，一脸难以置信地想要说：“姚总，我……”

姚兴旺哈哈笑着：“贺旭刚，恭喜你啊！我知道你有很多疑虑，但是你要记住不是我有意要抬举你，是你完全有实力足以胜任业务总监这个职位。上个月给你和张扬制定的业绩任务，虽然你们都超额完成，但你的业务总额比张扬要高。还有我看了你和张扬写的调查报告，你们写得都不错，尤其是张扬写得很切合实际，对家具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很有深度，但你写的调查报告很符合简风家具当下的现状，分析了简风家具未来发展的利与弊，也提出了十分具有可行性和前瞻性的建议，具有很强的实操性。根据以上这两点，在我反复犹豫权衡之下，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任命你担任简风家具公司业务总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有压力才有动力。另外，我还希望在座的每一位不要再有所顾虑。我知道你们内心的想法，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再好的位置也要和实力相当的能力匹配。”

姚兴旺一口气解释清楚任命贺旭刚的原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扬，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消失不见了，不被人轻易察觉。

贺旭刚听姚兴旺说完，半信半疑地点着头，疑惑不解地思索着姚兴旺刚才说的那一堆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随意写的调查报告，很多文字还是上网查了资料，好不容易拼凑完成的，怎么在姚兴旺嘴里竟然说得这么高大上。

众人虽然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但听姚兴旺如此说来，就不再多想，只是在心里对张扬打抱不平，十分惋惜。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职场如战场，还担心张扬和贺旭刚以后会怎么相处，会不会因此而关系破裂，挤走其中任何一个人。

张扬跟着大家一起为贺旭刚鼓掌庆贺，他的内心很平静，在他看来不管是谁当简风公司业务总监，对二人来说都是好事，至少以后在工作上都能让他们放手一搏，有了更大的机会。当他听到姚兴旺任命贺旭刚为业务总监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高兴。姚兴旺终于对贺旭刚改变了看法，认可了贺旭刚这个未来的准女婿，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想当初他和贺旭刚二人南下深圳，他是为了事业，而贺旭刚是为了爱情。眼看贺旭刚离最初的梦想更近了一步，他怎能不为兄弟高兴。

但是他心里想着姚兴旺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解，虽说他没有亲眼目睹贺旭刚的调查报告，但以他对贺旭刚的了解，他怎么会考虑的那么全面。难道是贺旭刚像笑面虎一样对他有所隐瞒，虽然表面上看着不着调，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能力的人中龙凤。

世界上最大的麻烦就是傻瓜非常自信，而智者总是充满疑虑。张扬对命运最好的解释就是：当你面对一件事情时，按照你过往的性格和逻辑，会做出的行为，这就是命。如果事情发生以后，你做出的行为不符合自己过往的性格习惯，而且有了很大的偏差，这就是运。

所以运是改变，命是定数。所谓的逆天改命，逆的不是天，而是自己的本能。一个人的潜意识，如果不能上升为意识，就会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引导你的一生成为你的命运。正因为如此，张扬没有抱怨，反而欣然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

姚兴旺安排贺旭刚做最后的讲话，谈一谈今天任命他担任简风家具公司的业务总监之后的想法和规划。贺旭刚整个人从得知自己被任命为业务总监开始，脑子里一直是懵的，当他听到姚兴旺让他讲话的时候，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有办法推辞，只好站起来，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散会了。

当众人起身准备离开姚兴旺的办公室之时，只有姚岚坐着一动不动，她一直盯着姚兴旺，眼眸里升腾着一团灼热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