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迷惘
在药效的加持下，陈北辰快速走过满是泥泞的沙滩，来到了瑚岛的上方。
上次来的时候，陈北辰在岛屿的中心处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撕扯力，越是靠近岛屿的中心，这股撕裂的力量也就越大，而且，陈北辰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迷茫了。
虽然再次回到这里的风险很大，但在其他人都醒不过来的情况下，陈北辰觉得自己必要来再回来一趟，否则就算是三叔他们已经回到了船上，但依旧有着醒不过来的可能。
魄岛的道人在高塔内收集神魂…而这座毗邻魄岛的岛屿也在某种程度上侵蚀人的神智。
这两件事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陈北辰觉得，这当中可能有某种关联。
昏睡的感觉再度涌入了陈北辰的脑袋，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陈北辰勉强稳固了自身的意志，继续朝岛屿中心走着。
大口大口地喘息了片刻，陈北辰终于以相对正常的神智走到了岛屿的中心处，就算周围的植被无比的茂盛，但岛屿中央处依旧很贫瘠，寸草不生，只有一块相对松软的沙地。
当陈北辰的双脚踏入沙地的一刹那，无尽的呓语便开始在他的耳畔回荡，那是连绵不绝的空灵女声，无比的轻柔。
“你的身上，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
空灵的女声在陈北辰的耳畔呓语，呢喃几声之后，陈北辰清楚的听到了这句呓语。
“熟悉的气息……”陈北辰摇了摇头，并未放在心上，他觉得这可能只是另外一个幻境而已，此刻的陈北辰感觉脑海中的呓语在自己的脑袋里面疯狂的搅动，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昏沉无比。
“这里看起来挺正常的，灵气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北辰把思绪拉到自身，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指头拈起一块沙土，然后放在眼前仔细的瞧了瞧。
“是《太上通达决》吗？”脑海中那道空灵的女声再度传来，这一次，无比的清晰，不在是含糊不清的梦呓。
陈北辰依旧没有理会的意思，恍然间，他感觉搅动自己的脑海中忽然涌上了一抹清明，原本昏昏欲睡的感觉骤然消失。与此同时，那道空灵的女声再度响起—
“你想救之前陷入沉睡的那些人？”
陈北辰抬起眸子，并没有在周围看到有任何货物的存在，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昏沉的感觉消失，这足以说明这道女声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可以帮你。”那道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会在你身上下个禁制，如果在两年的时间内没有完成…那我就会侵占你的意识。”
“你是谁？”陈北辰揉了揉眼眶，在确定自己可以使用灵气之后，外放神识，却没有在周围看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我是神智中的‘迷惘’。”那道声音如是说。
“你…没有实体？”陈北辰沉吟片刻，思忖许久后才回答道。
“是的，我需要你搜集其他的其中‘欲’—贪婪、暴食、傲慢、色欲、懒惰、嫉妒、傲慢中的任意三种。”
听到这句话之后，陈北辰并不能理解，反问道：
“这些都是人的情绪而已，我该如何收集？”
那一道声音沉默了很久：“你修炼的《太上通达决》中有讲，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
话音刚落，陈北辰便感觉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眼前的沙滩骤然化作了一抹清泉，他有些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踩在了池水当中，原本清澈透明的池水冲刷着靴子上的泥巴，将其染的灰黑。
“我知道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陈北辰微微颔首，他想要知道关于“父亲”的事。“你能告诉我有关我父亲，也就是‘陈佑则’的事情吗？”
“我是‘迷惘’，我能感觉到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跟我产生的共鸣，但我并不清楚这件事。”那道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疲倦了起来。
陈北辰刚想说什么，却被这道空灵的女声给打断了：
“你该走了，我把一部分的‘窃取’给你，在运转太上通达决的功法的时候，你可以用‘窃取’来窃取你想要的东西。”
“等等，我最后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陈北辰说道。
“还有问题要问我吗……”那道声音显得有些意外，身为“迷惘”，她对自己的存在都无比的茫然，况且回答别人的问题，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倾听。
“附近的魄岛上的那个道士，你认识吗？”陈北辰开口道。
“认识，他给我提供了迷惘，不过我不喜欢他。”空灵的女声再度说道。
“你需要‘迷惘’的情绪？”陈北辰单手托腮，回忆着魄岛上的境况，在上交了部分元神之后，岛上的原住民的确变得有些迷惘，与之对应的，他们身上的其他几种欲望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加深，比如说“暴怒”和“贪婪”。
“我需要所有的‘欲’，不仅仅是迷惘，不过他提供给我的很少……你真的该走了。”那道空灵的女声再度回应道。
话音未落，陈北辰便感觉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了上去，一股醍醐灌顶的感觉瞬间传来，他感觉有一股温暖的热流从头顶沐浴到了脚底，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股别样的感觉上。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之后，陈北辰便感觉这股力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他感觉自己被裹挟到了一个巨大的混沌空间当中。
这是某种意识的空间，陈北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那是无尽的情绪，没有任何的形状，如同泼墨在宣纸上的山水画一般，勾勒出来的形状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像是无数条立体的、躁动着的线条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地海的意识空间，我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那道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这片混沌当中，虽然陈北辰用眼睛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但可以用类似神识窥探的手段看到其他几种“欲”所占据的空间，譬如“贪婪”在地海当中占据的空间，就是最大的，其次便是“暴怒”。
这就像是某种影响整个地海的规则，一旦某种情绪占据更大的空间，地海之中的所有人都会被这种情绪给影响。
想到这里，陈北辰忽然感觉到了有个恐惧，在他感觉到恐惧的刹那，他分明“看”到混沌中的其中一部分的空间翕动闪烁了一下，那是属于地海的“恐惧”区域。
“地海是一个活物？”陈北辰在心中暗自思忖一句，但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片混沌当中无法做任何动作。
“是的，你知道‘入侵’吗？”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她能够听到陈北辰心中所想一样。
陈北辰稍感意外，然后在心中想到：“知道，但是我只是听说过，并没有遇到过。”
“入侵来自于地海‘意识’和‘身体’，下一场入侵的时间是一个月之后，我刚才已经把‘窃取’的能力交给了你，如果你在两年内收集不到足够多的‘欲’的话，我将会入侵你的意识，我们只是交易而已。”
还没来得及陈北辰回应，他便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某种力量给踹出了混沌空间，陷入到了沉睡当中。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陈北辰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陈慕雪给拽回到了船上。
“你在岛上待了小半个个时辰，怎么样了，北辰哥哥？”陈慕雪的脸上挂着一抹担忧之色。
“和我预想的有些出入。”陈北辰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陈慕雪的肩膀：“没事了，三叔他们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
七天后，瑚岛附近。
陈北辰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面，无声的开始运转着功法，他觉得那道空灵的女声说的并没有错，不是幻境，他真的活得了有关“窃取”的能力。
那是一种类似于神识的窥探能力，能够窥探到人身上的“欲”，在三叔陈敛初的身上，他窥探到了“暴怒”，在陈慕雪的身上，他窥探到了“暴食”，而在堂哥陈谨剑的身上，他窥探到了“色欲”。
至于其他人的身上，陈北辰并没有窥探到特别明显的东西，譬如白潇潇，通过‘窃取’的能力，他窥探到的只是一抹纯粹的翠绿灵气，就像是用神识窥探出来的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北辰师兄，谢谢你了。”白潇潇推开了房门，她刚刚苏醒，从陈慕雪的口中得知了之前的事情过后，她有些感激的说道。
“不用客气，对了，船上的那些老槐树是你种的吧？”陈北辰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然后话锋一转，问道。
“嗯。”白潇潇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在上岛的时候，总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就运转了一遍功法，没想到让船上多了一些树出来。”
“你能够加快这些树木成长吗？”陈北辰继续询问道。
“我试试看。”白潇潇抿了抿嘴唇，然后走出了房间，来到了甲板上，开始凝练灵气，淬炼着甲板上的老槐树。
这些老槐树并不是普通的树木，在这些树干的上面，陈北辰清楚的感觉到了上面蕴含的充裕灵气，这恐怕也是白潇潇身为天灵根的修士自带的能力。
“能提升生长速度就行，还有，我跟你说过的，不用教我师兄，叫我名字就行。”陈北辰回应道，然后缓缓起身，来到了储藏室的镜子前，他打算窥探自己。
旋即，他集中起近乎虚幻的精神力，开始用类似神识窥探的方式窥探着自己，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他并没有窥探到自身上任何一种“欲”的存在，而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灵气，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种。
哑然失笑一声之后，陈北辰又把思绪拉回到了魄岛的事情上。
“我有两年的时间来落实‘迷惘’的要求…如果用‘窃取’的能力偷走了其他人身上的‘欲’，会不会导致他们的行事逻辑出现变化？”陈北辰继续思忖着。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偷走了陈慕雪身上的“暴食”，她会不会变得茶不思饭不想，从而影响她修炼的进度。
另外一方面，如果自己通过‘窃取’的手段偷走了其他人身上的特质，那他们还能算是原来的吗？
想到这里，陈北辰觉得还是不要在家人的身上做实验为好，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第一次来到瑚岛的时候的状态，那个时候的陈北辰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也不能算是原本的“他”了。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那是三叔陈敛初，他的手里拿着一卷海图，然后用手指着其中几个方位。
“北辰，我和你大伯商量了一下，打算朝西边走，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往哪个方向走都可以，不过我们要换上一艘小船。”陈北辰抬起头，颇为认真地说道。
既然混沌里面最浓郁的“欲”是“贪婪”，其次是暴怒，那么佯装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渔民是最好的选择，陈北辰打算用船上的木头制作成一艘小船，打算先过去探探路。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敛初之后，陈敛初也没有反驳，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回想起之前的经历，陈敛初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这里了，虽然瑚岛上面没有任何看得到的风险，但他差一点就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现在就过去吗？”陈敛初问道。
“在等半个月，下一次入侵马上就要来了。”陈北辰解释道，他想要看看地海的入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迷惘”的话，每一次入侵都会死一些高阶的修士，而天鹤道人的关系跟迷惘并不好，他极有可能活不过下一次入侵，如果他死了的话，对于陈北辰来说，是可以趁机接管魄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