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邀约
“小娃娃，看够了没有？”
满脸癞子的老妇人阴厉的声音瞬间在陈谨剑的脑海中炸响。
陈谨剑迅速暴退数十丈，迅速抽身。
“想跑？”
老妇人双手一拍，一道阴厉无比的黑色鬼影瞬间闪现，出现在了陈谨剑的周身处，跟他并驾齐驱着。
纵使陈谨剑已经全速飞掠了，但速度依旧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鬼影即将接近，陈谨剑立刻掏出了火球符还击。
“轰隆！”“轰隆！”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轰散了鬼影，但鬼影被轰散后再度凝结在了一起，以更加猛烈的速度朝着陈谨剑袭来。
一道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从陈谨剑的胸口传来，与此同时，满脸肿瘤、丑陋至极的老妇人坐在飞鸟上迅速靠近。
“小娃娃，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
说着，老妇人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牙齿，双手一拍，足足三四丈大的鬼影穆然出现，想要尽数将陈谨剑吞噬掉。
眼看着鬼影迅速接近，眼看着无法躲避的陈谨剑心跳猛然加速，心中腾起一抹绝望之色。
看着越发接近的鬼影，他忽然想到了驱祟符和游鱼符，将其全部贴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猛然向前，直挺挺地朝着鬼影冲过去，硬生生撞向了鬼影。
满脸癞子的老妇人显然没有意料到这点，双手猛然发力，打算召唤出更多的鬼影吞噬陈谨剑。
忽然，老妇人看到刚刚冲破鬼影束缚的陈谨剑直挺挺的掉入了海洋，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冷哼一声后掉头飞走了。
直挺挺坠入海面的陈谨剑无数道细密的黑气附着在了自己的皮肤上，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也逐渐失去了对飞剑的控制。
意识恍惚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溃烂，万般绝望的陈谨剑苦涩腹诽一句不该来的，便失去了意识。
驱祟符最终还是没能避免鬼影的侵蚀，彻底发黑之后，化作了普通的符纸，被海水冲刷成了齑粉。
然而，当陈谨剑身上沾染的鬼气在撕开他的皮肤之后，他胸腔内的一道银白色的肋骨忽然自行飞出，将全部鬼气吮吸干净。
数个时辰后。
感觉到浑身如同针扎般疼痛的陈谨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还活着？”
暗骂一句太过莽撞之后，陈谨剑小心翼翼地飞出了海面，朝着楼船的方向缓速前进着。
————
“谨剑，你没事吧？”
回到楼船的刹那，陈谨剑便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了甲板上，他的胸口的皮肤已经被灼烧成了灰黑色，如同一块块烂肉一般。
在陈谨剑的身旁，一道肋骨正悬停在空中，刹那后化作无数粉末，如同灵药一般，撒在了伤口之上，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着。
“此地以东有……一座小岛，我看到了……元达的船，还有……咳咳，一个修仙者，应该是鬼婆。”
陈谨剑艰难地开口道，把刚才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
“撑住，先别说！”陈奉德回到主舵室，拿出了白酒和纱布。
把陈谨剑抬回卧房休息之后，陈奉德才有些担忧地走了出来，看着众人道：
“我们最好跟西冥官府说一声，商盟勾结、还有鬼婆的事。”
———
西冥官府位于主岛中央的主峰上，主峰约摸一百丈高，顶端有一抹淡淡的白雾笼罩。
在其身侧的次峰上，则是商盟的总部，可想而知其地位。
“你们是想报官？”
驻守在山脚下的卫兵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个头清瘦的青年便主动上前招呼：
“两位，请。”
还未等陈奉德表明来意，这位青年立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主动邀约带路道。
陈奉德隐约感觉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同样也是一名修仙者，境界似乎跟自己相差无几。
顺着石阶向上走的过程中，陈奉德察觉到这里的每一道阶梯的底部都篆刻有铭文或是龙凤的图案，想必花了不少的功夫。
当两人来到终日云雾缭绕的峰顶的时候，一个少年音传来。
“想必二位道友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报告吧，本人玄火上人，是西冥岛的供奉。”
此人看似是一个少年，身着火红色长袍，只有七八岁的小孩高，神色却宛如成年人般沉稳。
“壶中装着的是茗茶，很是少见，二位请——”
玄火上人单手一张，茶壶被驱使着悬空，给两人沏上了茶。
陈奉德显然很是意外，跟身旁的陈敛初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客气。“您…真是太客气了。”
说着，陈奉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并拱手示意。
“道友太客气了，我来是想报告……”
陈奉德没有隐瞒，全盘托出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官府了。
否则，按照柳藤所展现出来的压迫力，就算他们乘船逃亡，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商盟相互勾结的事，还有黑瞎子岛上的事。”玄火正色道。
黑瞎子岛，正是鬼婆所在的岛屿的名字。
“鬼婆所在的岛有官府安排的探子，当然，官府里面也有商盟和鬼婆那伙人派来的奸细。”
“那……”陈奉德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玄火打断了。
“天阙商会有我们的探子，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陈敛初显得有些沉不住气，直接询问道。
“你们跟柳藤接触过，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商盟和官府处在一个微妙平衡当中，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而我们，不仅需要防范他们，还需要防患西边齐麓国，我们的人手也不够。”
说到这里，玄火停顿了一下，同样直来直去地说道：
“你们刚来这里不久，我就注意到了你们，说起来，最开始我也防备着你们，不过就在最近，我算是确定了你们的身份，海珊岛来的家族吧，听说你们得罪了元达商会。”
被拆老底的陈奉德没有反驳，赔笑道：“您果然神通广大，这些自然是瞒不过您的眼线。”
“不用说的那么虚伪，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商盟以贸易为幌子，跟一些邪教徒勾结，鬼婆就是其一，岛上除了我，也没几个修士，单靠一些凡人，自然是无法跟他们对抗的，对了，你们刚才说元达商会派了一个老头过来吧？”
“是的……”陈奉德没有选择隐瞒，无论是玄火，还是柳藤的实力在他们之上，没必要对他耍什么小聪明。
“你们的运气不错，那个老头叫宋旭守是吧？”
“不是，他自称宋真。”
“那是他惯用的假名，宋真宋假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水匪头子，拳脚功夫很了得，后来老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之后，被赶了出去，他这个人喜欢养狗，逃亡好久了，没想到死在了你们的手里。”柳藤语速缓慢地解释道。
“阁下的意思是说，那个老头是水匪，不是修仙者？”陈奉德问道。
“对。”玄火点头，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他为何能操控那些狗？”陈奉德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可知为何修仙界分正道功法、魔道功法和中庸功法吗？甚至连境界名称都不一样？”玄火反问道。
不等陈奉德回答，玄火便自问自答地说道：
“正道功法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修炼的是灵气，丹田内凝练的是法力。
“而魔道讲究的是邪门，就算是凡人，也可以用某种手段获得一丝灵气，或者……签订某种契约，以身为饵，取悦神祇，从而获得一丝血咒之气或其他魔道之气，这些气不是灵气，但同样可以用来‘修行’。”玄火解释道。
听闻此话之后，陈奉德恍然大悟。
“宋旭守那个老头，早年做水匪经常被刀兵所伤，暗伤很多，本以为早就死了，没想到跟商盟的人勾结了起来。鉴于他已经年过七旬，我猜八成是商盟通过邪教的关系，给许诺了什么延年益寿的法门，让他心甘情愿地帮他们做事。”
玄火再次沏上一壶茶，倒入杯中，抿了一口。
“在下斗胆问一句，官府为何不去剿灭水匪……”陈奉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火打断了。
“我们没这个实力，所以就谈论到了今天的重点——
“因为地理条件的原因，我们不像大陆国家，每个岛天生都有脱离朝廷掌控的可能，当地的乡绅和岛上的官府很有可能沆瀣一气，在一座岛上当土霸王，作威作福……
”除了官商勾结的问题，水匪和邪教同样严峻，你以为朝廷不知道海珊岛的情况吗，还不是因为海阔皇帝远，手伸不过来而已。
“而想要治理这些岛，光靠驻扎士兵是不行的，必须要有修仙者的介入才行。”
说道这里，玄火停顿了片刻。
“言至于此，你们愿意加入‘天戌盟’吗？这是朝廷麾下的修士组织，待遇自然不会差。”
“冒昧的提一句，你就不怕我们是商会派来的探子？”陈奉德干脆把话挑明道。
“天戌盟内部当然有探子，不仅是当地乡绅的，还有隔壁齐麓国的，不过他们都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总之，只要你们按时上交税款，朝廷也不是不可以封一座岛赠与你们，只要听调听宣即可。”
陈奉德算是明白了，戌国对基层掌控力度变弱，甚至无法下发命令，所以才有了“天戌盟”的驱虎吞狼之计。
而听到这里，陈奉德有些动容，他本以为修仙者都是些不问世事，在山中苦修之人，没想到跟官府和朝廷都有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
“在下的确有意为朝廷效劳，不过我需要和家族里的其他人商量一下，三天之后答复你可以吗？”
陈奉德沉吟片刻后，放低身段道。
“这是自然，不过有一件事需要我要提醒你们，加入天戌盟固然有好处，不过需要签署‘血咒文书’，若是你们背叛朝廷，那就后果自负。”玄火的话说的很明白，连利弊都说了出来。
听到这点，陈奉德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仅凭口头答应的话，他也会怀疑玄火的用意。
再次寒暄了几句之后，陈奉德和陈敛初回到了楼船上。
回去之后，陈奉德把家族内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一同商议着。
“我和老三在路上商量过了，签署那份血咒文书，你们就不用了。”
陈奉德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家族需要留后路，我们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篓里。”陈敛初也在此刻补充道，然后拿出一卷牛皮纸，上面写着的正是血咒文书的内容。
陈北辰逐字逐句的阅读过之后，确定上面的内容并无不妥之处。
唯一的弊端，就是有人把持朝政，以戌国皇室的名义下发赴死的命令。
要是为官府做事真的不错的话，他们再签署都行，但现在陈家的人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自然是要留一手的。
三天后，做好准备的陈奉德和陈敛初再度来到了玄火的面前，签署了血咒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