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益虫
康熙出生就被抱出宫去，一直在避痘所到八岁回宫，饮食起居都被嬷嬷们照顾的面面俱到。
平日里很少见到什么虫子，也就是偶尔见到苍蝇蚊子，蝴蝶蜜蜂这些常见，而且防不住的飞虫。
登基后，康熙身边更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只是乾清宫，就是整个皇宫里，每个房间都有专门的太监负责洒扫。
但凡被查到有虫子，就有人要受罚。
所以，康熙这个大清的皇帝，见过的虫子，还是小时候见到的那几种。
偶尔有不同花色的蝴蝶、飞蛾从眼前飞过，他也不在意。
再有，就是奏章题本上说的蝗虫，和医书上画的那些，自己都想象不出实际样子的虫子。
在这方面的认知，康熙跟恭亲王长宁差不多。他从来没想过，就在这皇宫周围，能有这么多种虫子。
进了虫儿馆，胤礽让太监在屋里四角上都点上灯，然后陪着康熙和胤禔挨着看，随看随讲解。
先看到的是比较“正常”的虫子，比如蝴蝶、飞蛾、蜻蜓和蜜蜂之类的。
康熙随着胤礽的讲解，看的津津有味。
接着是蟋蟀、蚂蚁、蝼蛄，蝈蝈，螳螂……
蝉、天牛、洋辣子……
几乎都有不同品种。
苍蝇抓了五六种，蝗虫居然有十几种。
其中有些种类，从卵到成虫都有排列。
这些在北方常见的虫子，让康熙觉得开了眼界，他也兴致勃勃的往下看。
再往下，就是不大正常的了，比如蚊子、水蛭、牛虻、臭虫、跳蚤和虱子之类，全是吸血虫。
怎么会想起来抓这些？康熙开始起鸡皮疙瘩。
看到最后多足类爬虫的时候，康熙就把手背到后背去了，就怕胤礽拿起个啥来塞到他手里。
蜘蛛有这么多种么？这么大个的吃什么长的？
海南还有捕鸟蛛？能长到巴掌大？还可以跳起来抓鸟？
鸡皮疙瘩掉一地。
还有这么小的，不如米粒大？
不行，回宫后得让太监们好好打扫打扫。
马陆？蛐蟮？蚰蜒……看着是真瘆得慌。
“这都是蜈蚣？怎么有如此大的蜈蚣？”
“阿玛，这不是京城有的蜈蚣，旁边两种小的才是京城里有的。这大个的南方才有，是儿子让御医从太医院生药库里找来的……
已经炮制过了，御医说，要是活的，还得再大一半。”
还能更大？这就比朕的毛笔还长了！旁边那小的，也不小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要是在身边爬过……
康熙身上又是一层鸡皮疙瘩。
跟在后面的胤禔，早就抱起胳膊搓了好几下肩膀，还想抓抓后背，但是怕被阿玛训斥，就强忍着。
皇子们从小都被照看的严实，他也一样。
胤禔倒是整日的想着自己是八旗满洲纯爷们，将来要当个巴图鲁。可事实是，就算成了大英雄，该害怕虫子，还得怕。
胤礽见康熙和胤禔都有点不适，就引着他们进了里间去看萤火虫，两人这才好些。
“太子，胤禔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哥直说就是。”
“嗯……就是，嗯，太子费这么多力气，还花上如此多银钱，抓这么老些虫子，是不是……是不是……”
“无用？”
胤礽替他说出来。
“呃，是……胤禔愚钝，实在看不出，如此之多的虫子，做何用处，还望太子指教。”
胤禔在康熙身边躬身。
康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也有这个疑问。
具体花了多少银钱，费了太子多少精力，康熙心里一直有数，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太子抓这么多虫子来做什么？养萤火虫，最后拿来让宫里热闹一下，还算说得过去。
但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各种虫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玛，大哥，咱们去外间。”
胤礽引着两人又回到外间，走到一个架子旁，拿起两片木板，给二人一人一片。
木片上订着白纸，白纸上粘着几种瓢虫，卵、幼虫、蛹、成虫，分列成排，但是不全有。
“阿玛，大哥，看看这上面的瓢虫，是不是不一样？”
胤礽又拿了两把水晶放大镜给二人。
康熙和胤禔二人拿着细看。
“嗯，倒是有些许不同，这色儿，个头，背上黑点也不同。”
“阿玛眼力真好。”
胤礽继续说：
“儿子最早抓虫子，其实就是看着花花绿绿的好看，倒是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就像大哥说的，抓来看看而已，无甚用处……
后来抓的多了，儿子就看出一些不同。阿玛，大哥，就说这瓢虫……
阿玛手里这板上的两种，是吃蚜虫长成的。这蚜虫就是麦田里专门祸害麦穗的害虫，也就是说，这两种瓢虫是益虫……
大哥手中这板上的三种，是吃菜长成的，它们本身就是祸害蔬菜的害虫。”
康熙和胤禔又低头细看，除了外表不同以外，根本看不出它们是害虫是益虫。
“阿玛，要数背上的黑星。有六个星，七个星的，就是吃蚜虫的益虫……
大哥这里，是十星，十一星，还有二十八星的，全是害虫。”
二人再次低头就着放大镜细看。
“这两种益虫，是儿子这里的太监轮值出宫时，从农户手里连麦穗一起买来的……
后来儿子又让太监去买过几次，最后才弄明白，这是两种能吃蚜虫的益虫……
大哥手里这三种害虫，就是从御膳房拿回来的菜叶上找到的……
当时还以为它们是在吃菜叶上的虫子，结果发现它们自己就啃菜叶。”
看到康熙在认真听，胤礽就继续往下说：
“阿玛，太监们出去也与农户问过很多话……
农户们也是恨极了这蚜虫，只要哪年蚜虫爆发，这一年的麦子收成，少则减一成，两成，多则收成减半……
康熙听了也是惊诧，怎么会祸害这么多？
他这里只关注水、旱、蝗灾，其他造成农业减产的奏报也少，并不知道蚜虫的危害，居然不比其他灾害小。
“农户对付蚜虫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手掐掉虫子多的叶子，或者干脆揪掉麦穗，其实作用不大……
儿子就想着，不如多养些瓢虫试试。”